天劍宗外門寮房的燭火跳了三跳。

沈璃蜷在木桌前，指腹反復碾過凌霄給的玉簡。

龍衛(wèi)心法的紋路在玉面流轉(zhuǎn)，映得她眼尾金鱗若隱若現(xiàn)。

腰間玉佩突然硌了手。

她解下來對著燭火，指甲輕輕刮過內(nèi)側(cè)——一道極細的符文，竟與蕭景明總掛在腰間的龍紋玉佩如出一轍。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沈璃手一抖，玉佩差點摔地。

蕭景明站在門口，月白道袍沾了夜露，發(fā)梢還滴著水：“我給你帶了醒神茶。“

他伸手接玉佩時，兩人指尖相觸。

金芒“嗡“地炸開。

玉佩在掌心發(fā)燙，沈璃眼前閃過碎片：青鱗巨龍盤桓山巔，白衣劍修持劍而立，兩枚玉佩在兩人掌心交疊，騰起的金光里浮著“同守龍脈“四個古字。

“松手。“蕭景明突然低喝。

他耳尖泛紅，指尖卻在發(fā)抖。

沈璃這才發(fā)現(xiàn)他攥著玉佩的手青筋凸起，像要把玉捏碎。

“你知道什么？“她扣住他手腕，“剛才的畫面......“

“不知道。“蕭景明別過臉，喉結(jié)滾動，“我該走了。“

“你咳血了。“沈璃瞥見他袖角滲出的紅，拽著他坐回凳上。

她倒了溫水潤玉佩，水珠順著玉紋滑落時，鏡面般的玉身突然映出影像——龍族大祭司將玉佩遞給天劍宗初代掌門：“此玉為契，我族血脈與劍派同存。“

“那是我?guī)煾傅膸煾傅膸煾浮！笆捑懊髀曇舭l(fā)啞，“這玉......是歷代大弟子信物。“

話音未落，他突然劇烈咳嗽。

染血的族譜從袖中滑出，最末一頁赫然寫著：“蕭氏一脈，龍族隱裔，血脈封印于天劍宗大弟子玉中。“

沈璃腦子“轟“地炸開。

她抓住蕭景明手腕，觸到的皮膚滾燙如炭：“你早知道？“

“不知道。“他額頭抵著她肩，“但我總夢見龍嘯，夢見有人說'該醒了'。“

窗外突然響起叩窗聲。

瑤華提著一盞青燈站在檐下，銀發(fā)被夜風吹得凌亂：“他龍血要醒了。“她拋來一枚鴿蛋大的青鸞火種，“若他失控......“

“若他失控怎樣？“沈璃攥緊火種。

瑤華的話被撞門聲截斷。

蕭景明直起身子，金瞳里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暴戾。

他揮袖掀翻木桌，燭火“啪“地熄滅，只剩他眼底的金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蕭景明！“沈璃撲上去。

火種抵在他心口的瞬間，青焰與金光糾纏著竄起。

他劇烈顫抖，最后卻將她死死按進懷里，聲音悶在她頸窩：“疼，但沒那么怕了。“

瑤華的青燈重新亮起時，天已蒙蒙亮。

沈璃從蕭景明懷里掙出來，發(fā)現(xiàn)他枕邊壓著張畫紙——是她昨夜昏迷時畫的解封陣圖，邊緣還寫著一行細字：“妖族密報，幽冥右眼被封處孕邪龍卵。“

“風影的暗語。“蕭景明聲音啞得厲害，“他總愛用樹葉汁寫字。“

話音剛落，窗臺上“啪“地掉下個竹筒。

白蕪的字跡歪歪扭扭：“城郊亂葬崗，拾得龍鱗，紋路像你眼尾。“

沈璃把畫紙塞進袖中。

她借口去后山采藥，卻繞到城郊密林。

腐葉味鉆進鼻腔時，她看見紫嫣跪在血陣中央，手里攥著片金鱗——正是她眼尾金鱗的模樣。

“逆鱗靈脈的血，最適合養(yǎng)邪龍。“紫嫣抬頭笑，指尖掐訣，“等邪龍破卵，陸滄溟大人說......“

“說什么？“蕭景明的劍鳴劃破空氣。

他站在樹頂，劍光映得紫嫣臉色發(fā)白。

沈璃突然想起玉佩里的畫面。

她摸出自己的玉佩，又拽下蕭景明腰間的，兩枚玉在劍尖交疊。

金光如活物般竄入血陣，紫嫣尖叫著后退，血陣“轟“地炸開。

“走。“蕭景明拉她往林外跑，“剛才的陣......“

“我知道。“沈璃按住發(fā)燙的眼尾，“邪龍卵要醒了。“

是夜，沈璃在靜室修煉。

月光透過窗欞照在她手背，細小的金鱗突然瘋長。

她感覺有團火在血管里橫沖直撞，逆鱗從后頸竄到耳尖，疼得她咬破了唇。

窗外，血月正緩緩爬上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