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門碎成齏粉的剎那,沈璃被蕭景明拽得踉蹌一步。
十數道黑影如夜梟撲入,為首那人面巾下的眼睛泛著幽綠,像淬了毒的蛇。
“幽冥教。”蕭景明的劍完全出鞘,劍氣割得她耳尖生疼。
“交出逆鱗靈脈。”幽冥的聲音像刮過石縫的風,“省得受皮肉之苦。”
沈璃攥緊藥碾子。
靈脈里的熱流突然翻涌,燙得她指尖發白——那是母親留下的東西在發燙,是龍衛血脈在嘶吼。
凌霄的鐵筆先動了。
他手腕一旋,筆鋒蘸著石壁上的龍紋,畫出一道金芒。
金芒纏上幽冥的手腕,竟將那團凝聚的黑球生生扯偏,砸在洞壁上炸出個焦黑的坑。
“護好沈姑娘!”凌霄大喝,鐵筆連點,又三道金紋從石壁古畫里竄出,纏住兩個黑衣人。
蕭景明的劍劃出半圓。
他擋在沈璃身前,劍氣凝成光盾,替她接下兩柄淬毒的短刃。
“去洞后!”他側頭喊,“靈脈……”
“不。”沈璃咬碎舌尖。
血腥味漫開時,她閉緊眼。
眼前閃過凌霄展開的古畫,龍腹下的女子,腰間的藥碾子——那是龍衛的印記,是血脈的呼喚。
黑暗里,有龍吟炸響。
她看見金鱗在血管里游竄,看見藥碾子浮起金霧,看見記憶里母親的臉突然清晰:“藏好,別讓人知道?!痹瓉聿皇遣兀堑?。
等逆鱗現,等龍衛歸。
“啊——!”
沈璃睜眼時,眼尾泛著金紅。
她抬手,藥碾子激射出一道金芒。
金芒穿透幽冥的黑球,直接釘在他左肩。
幽冥踉蹌后退,黑面巾裂開道縫,露出半張潰爛的臉。
“你……你是龍衛?”他嘶聲。
“是?!鄙蛄У穆曇衾飵е粚儆谒牡蛦?,像有另一個靈魂在說話。
她再抬手,藥碾子旋轉著飛向幽冥,金芒如網,將他困在中間。
變故出在身后。
紫嫣的劍從陰影里刺來。
沈璃聽見風聲時,劍尖已抵上后心。
她旋身避開,卻被劍氣劃開左袖,一道血線順著手臂往下淌。
“小可憐?!弊湘痰男β曄胥y鈴,“以為贏了幽冥?你連我都打不過——”
蕭景明的劍擦著她耳畔掠過。
紫嫣旋身避開,發簪跌落,露出耳后暗紅鱗片。
“天劍宗的大弟子?”她歪頭笑,“正好,替你家老祖宗收尸——”
“閉嘴?!笔捑懊鞯膭莞?。
他與紫嫣纏斗,劍風帶得洞壁夜明珠直晃。
沈璃捂著傷口看,突然發現紫嫣的劍招有規律:每七招必往左虛刺,第八招才是殺招。
“蕭公子!”她喊,“她左腕!”
蕭景明的劍突然變勢。
紫嫣第八招刺來時,他用劍脊磕開她的手腕。
紫嫣吃痛松手,長劍當啷落地。
沈璃沖過去,藥碾子的金芒裹住她的脖頸:“黑玉令符,你替誰做事?”
“你以為……”紫嫣突然吐出血霧。
沈璃偏頭避開,再看時她已癱軟在地,頸側爬滿黑紋——是毒。
“自毀經脈?!笔捑懊魇談Γ坝内そ痰乃朗??!?
洞外傳來腳步聲。
瑤華和墨淵并肩走進來,前者手里提著兩個昏迷的黑衣人,后者袖中還冒著焦煙。
“幽冥教動了血魂陣?!爆幦A掃過滿地狼藉,目光落在沈璃泛金的眼尾,“逆鱗靈脈覺醒了?”
沈璃點頭。
她感覺體內有團火在燒,卻不像從前那樣灼痛,反而暖得舒服。
藥碾子落在掌心,金霧繚繞,映得她手背浮出細小金鱗。
“很好。”瑤華遞來一枚玉瓶,“這是續脈丹,你剛才強行溝通血脈,傷了經脈。”她轉身看向凌霄,“凌家的秘典,可還有關于龍衛的記載?”
凌霄從懷里摸出塊玉簡。
“我家世代抄錄的龍衛心法?!彼f給沈璃,“逆鱗靈脈需得龍衛心法鎮壓,否則血脈暴走會……”
“爆體而亡?!鄙蛄Ы釉?。
她想起母親臨終前咳血的模樣,喉頭發緊,“我娘……是不是也這樣?”
凌霄沉默片刻,點頭。
“她是上一代龍衛,為保血脈不被奪,自毀靈脈?!?
山洞里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沈璃攥緊玉簡,指節發白。
蕭景明伸手按住她顫抖的手背,溫度透過掌心傳來:“我陪你練?!?
“傻小子。”墨淵突然笑,“龍衛心法需得血脈共鳴,你湊什么熱鬧?”
“我護著她。”蕭景明說得理所當然,“她走火入魔,我便用劍給她鎮脈。”
沈璃抬頭看他。
月光從洞頂裂縫漏下來,照得他眉眼柔和。
她突然想起初見時他冷著臉說“外門弟子不得擅入演武場”,如今卻能為她站在最前面。
“走?!爆幦A打斷他們,“回天劍宗。陸滄溟的人該等急了?!?
眾人收拾東西往外走。
沈璃落在最后,回頭看了眼石壁上的古畫。
畫里的龍衛女子仿佛在笑,腰間的藥碾子與她手中的重疊。
山風突然卷起落葉。
沈璃腳步一頓,望向林外的黑暗。
那里有雙眼睛,泛著幽綠的光,和幽冥的一模一樣。
“怎么了?”蕭景明回頭。
“沒事?!鄙蛄u頭,攥緊藥碾子。
陸滄溟、幽冥教、還有藏在暗處的其他勢力——但她不怕了。
因為她是龍衛。
因為她有蕭景明。
因為,逆鱗已現,龍衛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