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卷著腥氣灌進領口,沈璃后頸的逆鱗靈脈燙得像塊炭。
她拽住蕭景明衣袖往巖石后縮,指尖剛碰到他染血的劍穗,那股震顫聲已經近在咫尺。
“都快點!“粗啞的男聲從左側傳來。
沈璃屏住呼吸。
三四個玄衣人從灌木叢外掠過,為首的青衫男子轉過臉——是天劍宗內門弟子凌霄。
他腰間懸著的玉牌泛著冷光,正是宗門內門長老才有的玄鐵紋。
“陸尊主催了三次。“凌霄踢開腳邊碎石,“那玉佩必須在子時前拿到。“
“可蕭景明那小子......“
“蠢!“凌霄甩袖打斷,“他戴了十年的東西,自己都不知道是龍族鎖魂玉。
當年老宗主救他時,那玉就粘在他心口血里——“
沈璃喉間發緊。
身側的蕭景明突然攥住她手腕,指節冷得像冰。
她偏頭看他,月光正落在他緊繃的下頜線上,眼底翻涌著她從未見過的暗色。
“走。“蕭景明壓低聲音,拉著她往反方向挪。
兩人剛繞過半人高的野荊叢,凌霄的話又飄過來:“等陸尊主用墮龍之眼喚醒龍尸,這破宗門......“
后半句被風聲撕碎。
沈璃的指甲掐進掌心,逆鱗靈脈的灼痛順著脊椎往上竄——她終于明白,為何每次靠近蕭景明,靈脈都會泛起熟悉的溫熱。
夜色漸深。兩人貓著腰跟到山后山洞時,洞前突然亮起三盞引魂燈。
“有埋伏!“蕭景明旋身將沈璃護在身后,劍鳴劃破夜空。
七八道黑影從樹頂撲下,為首的正是方才說話的玄衣人,刀光裹著毒霧直取沈璃咽喉。
“小心!“
蕭景明的劍擋在她頸前。
金屬碰撞聲里,沈璃看見他左肩綻開血花,白衣瞬間洇成暗紅。
她咬碎舌尖,逆鱗靈脈轟然炸開,指尖凝聚的龍息灼得空氣發燙——這是她第一次在戰斗中失控。
三息后。
倒在地上的玄衣人發出最后一聲悶哼。
沈璃踉蹌著扶住蕭景明,他的血滴在她手背上,燙得她眼眶發酸。
“我沒事。“蕭景明扯下腰間玉佩,塞進她掌心,“這玉......我娘留給我的。
當年我被老宗主救時,懷里就攥著它。“
他的手指擦過她被龍息灼傷的手背,聲音輕得像嘆息:“現在,它該跟對的人走了。“
瑤華的竹屋飄著藥香。
沈璃攥著玉佩坐在火盆前,瑤華的指尖抵在玉上:“注入靈脈試試。“
溫熱的觸感順著掌心蔓延。
玉佩突然泛起青光,一串古篆浮在半空——“龍族鎖魂玉,承龍脈,鎮墮眼。
持玉者,非龍裔不得近。“
“龍裔......“沈璃抬頭,正撞進蕭景明深不見底的眼底。
“叩叩叩。“
敲門聲驚得三人同時轉頭。
白蕪站在門口,發簪歪著,衣襟沾著血:“陸滄溟在萬蛇谷布了聚靈陣。“她喘著氣,“他抓了三十七個童男童女,說是要給墮龍之眼......“
沈璃的手一抖,玉佩“當啷“掉在桌上。
蕭景明已經抓起了劍,劍穗上的血珠還沒干透。
“什么時候?“瑤華的聲音沉得像鐵。
“子時。“白蕪抹了把臉上的汗,“還有兩個時辰。“
窗外的月亮被烏云遮住一半。
沈璃摸向頸間逆鱗靈脈,那里的灼痛已經變成了轟鳴——像極了龍族古籍里說的,血脈覺醒前的戰鼓。
她看向蕭景明,他也正看著她。
劍穗在風里晃了晃,半片玄色衣角突然從穗子上飄落,落在兩人腳邊。
那是陸滄溟手下的衣角。
而遠處,萬蛇谷方向,有紅光刺破云層,像極了墮龍之眼睜開時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