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牧道謝后走向公告欄，發現上面貼滿了各式各樣的任務：

【農業區招募短工】：需熟悉基礎種植知識。

【機械工坊招收學徒】：需能辨識基礎齒輪結構。

【全知塔招募古籍抄寫員】：需精通古文字。

【地下礦洞探索任務】：報酬豐厚，但需自備防護裝備。

呂牧的目光在最后一條上停留了片刻。

“地下礦洞？”他低聲自語。

“哦？你對礦洞感興趣？”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呂牧回頭，看到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正咧嘴笑著，他穿著一件破舊的皮甲，腰間掛著一盞發著微光的提燈。

“報酬確實不錯，但最近礦洞不太平。”

男人壓低聲音，仿佛在說一件禁忌一樣：“聽說有人在里面發現了舊時代的遺跡。”

呂牧挑眉：“舊時代的遺跡？”

“是啊，就是那些比現在更先進的東西。”

男人聳聳肩，“鎮長派了幾批人去調查，結果連個影子都沒找回來，唯一跑回來的家伙還瘋了，見誰都說是怪物。”

“所以現在沒人敢接了？”他問。

“聰明。”

男人嘿嘿一笑，“不過嘛，如果你膽子夠大，現在去接，報酬翻倍。”

呂牧思考了幾秒，他本不想接下這個單子。

但忽然那個跟著他的聲音說話了。

【接下吧，對這個遺跡很感興趣，說不定對我恢復記憶很有用。而且如果你不接的話，保不準我好久就把你腦中的知識給放出來了。】

無奈，呂牧只好伸手揭下了那張委托單。

“行，我接了。”

男人愣了一下，隨后哈哈大笑：“好！有膽量！我叫老疤，是礦洞的監工之一。你要是真敢去，明天早上來鎮東的礦場報到。”

呂牧點頭答應。

老疤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祝你好運，新人。”

入夜，呂牧跑到灰石鎮的圖書館里度過了一整夜。

這座圖書館是全知塔的附屬建筑，雖然規模不大，但藏書卻異常豐富。

更令他驚訝的是，這里的書籍不僅有紙質卷軸，還有鑲嵌著晶體的石板，甚至一些懸浮在半空中的全息投影典籍。

這種強烈的割裂感讓他懷疑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沒有上限，也沒有下限。

最快了解一個世界的方法是翻閱書籍。

因為總有人會把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給記錄下來，寫成書的。

就比如日記，自傳，以及史書。

呂牧此時正翻閱著一本名為《黃金時代與愚者自娛》的晶體石板，上面開篇的文字便讓呂牧看得有些觸目驚心：

知識如毒，知之愈多，蝕骨愈深，凡人窺探真理，必遭真理反噬，若耳邊有真理低語，為了人類，請自殺。

呂牧的指尖微微發顫，耳邊的真理低語，不就是說的他嗎。

他繼續往下讀，發現這本書詳細記載了歷史上因突然到來的知識讓整個人類文明開始飛速發展的過程。

事情的起因是一位婦女在織布時抱怨了下織布太麻煩了，于是便思考是否有什么東西可以代替人工織布。

也就在這時，有低語在她的耳邊響起。

很快的，世界第一臺仿織機出現了。

人們稱呼那低語為外星人的注視，神明的賜福，但不管怎么稱呼，隨后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聽到有聲音自耳邊響起。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追求發展的求知者。

一時間，世界的科技發展開始加速，農耕時代，工業時代，信息時代，以及……星際時代。

人類從刀耕火種到鐵犁牛耕再到航行太空僅花了不到百年的時間。

這是屬于人類的黃金時代。

但突然某一天，擁有知識的人都瘋了，他們開始用未知的語言書寫，有些人則聲稱自己聽到了“星空中的低語”，他們無一例外地陷入癲狂，甚至肉體發生畸變。

最終，瘋掉他們要么失去理智，要么自殺逃避。

人們開始清理知識，因為擁有知識者隨時都會吸引它們。

它們不可見其形不可尋其蹤，但只要你需要知識，它們便會瘋狂的鉆入人的腦子里面。

唯有愚鈍者才可自清，唯有蠢貨和嬰孩才能快樂。

“所以……這就是為什么麥穗村的人要定期‘遺忘’？”呂牧低聲自語。

【污蔑，簡直是污蔑！】

呂牧聽到那個聲音突然在耳旁憤怒的大叫起來。

【我們無私的分享知識，這個世界的人居然害怕知識！他們居然把真理當作瘟疫！】

呂牧沒有理會它，而是透過晶體的反射看著自己的臉。

他現在，應該是成了知識的感染者了。

但好在，他是一個幸運的瘋子或者說一個不幸的智者。

第二天清晨，呂牧按照約定來到鎮東的礦場。

礦場入口處站著幾個裝備簡陋的礦工，老疤正叼著一根煙斗，見到呂牧后揮了揮手。

“來了？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出發。”

呂牧點頭，隨后注意到礦工們腰間都掛著提燈，手里拿著鎬子或短斧。

“給，你的裝備。”

老疤丟給他一把短鎬和一盞提燈，“礦洞里很黑，別亂跑，跟緊隊伍。”

呂牧接過裝備，問道：“礦洞里的遺跡具體是什么？”

老疤吐出一口煙，瞇起眼睛：“沒人知道。但有人說，那里面藏著不該被挖出來的知識。”

呂牧心頭一跳，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默默跟上了隊伍。

礦洞入口幽深黑暗，冷風從深處吹來，帶著一股金屬銹蝕的味道。

老疤點亮提燈，率先走了進去。

“記住，無論看到什么，別亂碰，別亂問。”

他回頭警告道：“有些東西……知道得越少越好。”

呂牧點頭，他握緊短鎬，踏入了黑暗之中。

礦洞的黑暗像粘稠的液體一樣包裹著一行人。

老疤的提燈在前方搖曳，投下扭曲變形的影子。

呂牧能感覺到巖壁上的符號在蠕動，仿佛有生命一般。

“別盯著看。”

老疤突然回頭警告，“那些記號會鉆到你腦子里。”

呂牧一愣，立馬移開視線，但那些符號的形狀像是已經烙在呂牧的視網膜上一樣，就算我開也無濟于事。

但好在，十幾秒后，這些符號自行消散了。

【好熟悉！】

那個聲音在呂牧耳邊興奮地低語。

【我感覺我來過這，不過之前這里可不是礦洞……】

“閉嘴。”

呂牧在心里呵斥它，不想被分散注意力。

礦工隊伍已經停下，前方傳來緊張的竊竊私語。

“怎么了？”

呂牧小聲問前面的礦工。

“第三支隊的標記。”

他指著地面，那里用紅色顏料畫著一個箭頭，指向右側隧道：“但他們三天前就失蹤了。”

老疤蹲下來檢查標記，提燈的光照出他緊繃的下巴線條。

“標記是新的。”

他沉聲說，”不到一小時前畫的。”

隊伍騷動起來。

一個年輕礦工開始后退：“我不干了，工錢不要了！“

“站住！“老疤厲聲喝道：“落單更危險，我們繼續前進，再走一個小時，找不到找就撤。”

他選擇了左側隧道，走了快十分鐘后，前方突然傳來金屬碰撞聲。

所有人僵在原地，同時心中不由得猜測起前方到底是什么。

“誰在那里？”

老疤舉起提燈，光線顫抖著向前延伸。

而在隧道前方，一個佝僂的身影正用頭撞擊巖壁。

一下，又一下。

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流下，在礦工服上染出暗色痕跡。

“是安德森！”

一個礦工驚呼，“第三支隊的，我記得他們昨天就來了的。”

那人聽見聲音，緩緩轉身。

所有人都看見了他此時的面目。

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乳白色，臉色發紫，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不屬于人類的笑容。

“知識……”他嘶啞地說，“世界上真有輪回，我送你們走吧，下去吧。”

【精彩的來了！】

呂牧腦海中的聲音突然變得興奮，像是知道等一下要發生什么一樣。

無需猜測，呂牧便已經知道事情有些不對了，這種情況下一般都是該跑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