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多爾袞意欲何為?
- 搶救大明的365天
- 萌新?lián)浣峙老x
- 2485字
- 2025-06-17 16:00:00
暴雨初歇,檐角的滴水聲清晰可聞。
王卷之站在廊下望著遠(yuǎn)山吐出了心中一口濁氣。
這場襲擊雖兇險異常,但終究是扛了下來。
人數(shù)不多的韃子加上及時轉(zhuǎn)移占據(jù)有利地形,己方僅有兩名跳蕩手受了輕傷,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王卷之撫了撫肋間的舊傷,一絲復(fù)雜難言的情緒浮上心頭,最終化作一聲冷嗤。
這操蛋的世道!
什么憐憫,什么情誼,什么婦人之仁的瞻前顧后。
都是亂世里催命的鬼符!
若這次自己手下是幾千上萬的兵馬,若自己那點殘存的“仁義”還在左右軍令……會是什么下場?
全軍覆沒?自己尸橫荒野?連累那些藏進(jìn)山洞里的重傷員也一同化作枯骨?
生存亂世的唯一法則,就是用最硬的骨頭、最冷的血、最狠的手,護(hù)住該護(hù)的人,碾碎所有的阻礙。
殺伐果斷?
不,是殺伐必須!決斷必須!容不得一絲一毫的軟弱和遲疑!
“王大哥……”
被打斷思緒的王卷之目光掃過去,牛有田嚇得一哆嗦,轉(zhuǎn)身跑遠(yuǎn)。
緊隨其后,王二那標(biāo)志性的大嗓門,從后院的一個耳房里炸響:
“驢日的!叫你喊王大過來你跑回來干甚……!”
王卷之深吸一口氣,扭了扭脖子,咔吧一聲輕響中,臉上的疲色被一種冷漠覆蓋,轉(zhuǎn)身邁步,走向那間充當(dāng)臨時刑房的耳房。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濃烈的血腥汗臭、焦糊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排泄物混合的惡臭撲面而來。
光線昏暗,只有一個小窗透進(jìn)些微的天光,勉強(qiáng)照亮室內(nèi)。
那根用來支撐房梁的粗大木柱上,被捆縛的牛錄章京扒得只剩一條單薄的褻褲。
胸膛和肚腹上,赫然分布著數(shù)十個清晰可辨的暗紫色淤血點,像是被密集的鈍器猛力搗過。
尤其幾個靠近心窩、小腹的位置,皮開肉綻邊緣焦黑,散發(fā)著一股蛋白質(zhì)被燒焦的糊味,顯然是被燒紅的通條燙傷的。
那十根手指已有三根的指甲蓋完全消失了,露出紅彤彤的血肉。
牛錄章京的頭無力地耷拉著,嘴里被粗暴地塞了一塊沾滿泥污的破布,堵住了嗚咽和呻吟。
王二正一邊罵罵咧咧地?fù)]舞著手中那根燒紅的通條,一邊踹了牛三貫一腳:
“媽的讓你用點勁按著他!老子問一句他就吐一個字,不掏他點真貨出來老子晚上睡不安穩(wěn)!”
牛三貫咧嘴憨笑一下,大手牢牢按在牛錄章京光溜溜的肩膀上。
顧正炎站在稍微靠后一點的陰影里,手里拿著個小本子和一支炭條,臉色有些發(fā)白,但還是強(qiáng)忍著胃里的翻涌,記錄著什么。
“說說你知道的。”
王卷之徑直走到牛錄章京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張慘不忍睹的臉。
老營兵嘿嘿一笑,拍了拍牛錄章京腫脹的臉頰:
“聽見沒?額們大人讓你說話,把你剛才跟額們說的那些,再給大人重頭倒一遍,要是跟俺們對不上……嘿嘿……”
說著他踢了踢腳邊那短柄頁錘,牛錄章京身體劇烈地抽搐了一下,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我說……我說……我們的主力就在孟津附近……目標(biāo)是孟津渡……”
話到這,王二用通紅的鐵條在他眼前晃了晃,灼熱的氣浪讓牛錄章京本能地后縮:
“驢日的停什么!快說,一口氣給老子說完。”
一番威嚇,牛錄章京語速不自覺地加快:
“英親王奉命移師孟津驅(qū)趕堵截明軍殘部,尤其是可能逃往潼關(guān)的孫……孫傳庭殘兵,但……但主要目標(biāo)不是他……”
說著他艱難地喘了幾口氣,顧正炎待其氣息稍緩:
“奉了誰的令?目標(biāo)是什么?”
“多爾袞睿親王的……親筆諭令!”
牛錄章京咽了咽唾沫繼續(xù)道!
“命英親王暫緩剿殺潰兵,驅(qū)趕、逼迫即可,讓他們都……都擠到孟津渡口去,讓他們跟……跟闖賊的追兵在孟津自己……自己先咬起來,最好……最好把孫傳廷最后的精銳也……也陷在里面!”
聽到此,王卷之的眼神驟然一凝。
好一個驅(qū)狼吞虎,坐收漁利!
將孫傳庭殘部這股龐大的潰兵流驅(qū)趕到孟津,等于給緊隨其后的李自成送上了一塊巨大的肥肉,也必然迫使李自成的主力被吸引到孟津方向!
只是這些部署,竟與他這個穿越者所知曉的歷史進(jìn)程暗中契合,甚至像是多爾袞在暗中推進(jìn)這個進(jìn)程。
“接著說!”
“睿親王還……還調(diào)了鑲黃旗的漢軍……”
牛錄章京的舌頭似乎也靈活了一些,在求生欲的驅(qū)使下,信息一股腦倒出:
“統(tǒng)兵的是祖澤潤!他們……他們已經(jīng)在黃河北岸秘密集結(jié)!就等孟津那里闖賊和明廷殘部拼得兩敗俱傷,或者……或者闖賊主力消滅明軍殘部……屆時,英親王主力與我等散出的人馬將會同鑲黃旗漢軍從兩面夾擊!一舉……一舉蕩平李自成主力,順帶將孫傳庭困死在孟津不讓其回潼關(guān)!”
話音落下,他喘得像是破風(fēng)箱,但話里的兇險圖謀已清晰無比。
王卷之、王二、牛三貫、乃至身后的顧正炎,都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這不是簡單的搶掠追殺,而是一個場精心策劃的陰謀,目的是要一口吃掉李自成主力,順帶……堵死孫傳庭。
孫傳庭的明軍殘部不過是吸引猛虎的待宰羔羊,注定要在闖軍和隨后趕來的清軍雙重絞殺下化為齏粉。
而多爾袞甚至對孫傳庭都看不上,只提了順帶二字,就好像其已經(jīng)知道孫傳庭的命運(yùn)一般。
“他媽的,夠毒!”
王二倒吸一口涼氣:
“這多爾袞他咋就知道李闖一定會死咬著孟津這塊骨頭不松口?他咋就能算得這么準(zhǔn)?好像那李闖就是他牽的狗似的?”
話雖粗鄙,卻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這份遠(yuǎn)見,這份將敵人動向算計到毫厘之間的手腕,簡直超出了常理!
王卷之更有一種多爾袞不是在預(yù)判,而是在……安排的錯覺。
短暫的沉默后,那牛錄章京接著道:
“至于睿親王更高遠(yuǎn)的打算,奴才……奴才這等微末之人實在不知……只知豪格肅親王的大軍似乎也出動了,只是部署到何地,奴才……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這信息如同一盆冰水,澆在王卷之心頭,也澆在他身后那些聽著這一切的漢子們身上。
整個關(guān)中的血肉磨盤,即將在孟津全力絞動,而他們這支小小的隊伍,正一頭沖向這個漩渦!
“就這些了?”
“真、真的全說了……饒、饒命啊大人……”
王卷之沒再看他,轉(zhuǎn)身看向牛三貫:
“給他喂點水,別讓他死了,塞住嘴捆結(jié)實了,單獨看押。”
“這驢日的為啥不殺……”
“留著。”
王卷之抬手打斷老營兵的不解:
“他這條命到了孟津或許還值點東西。”
說完,王卷之轉(zhuǎn)身走出惡臭的刑房。
屋外,雨后初晴,山野間清新濕潤的空氣撲面而來。
王卷之深深地吸了一口,只覺得局勢越來越迷茫。
孟津……孫傳庭……多爾袞……
特別多爾袞這廝給自己一種很奇異的感覺,那份洞悉未來的詭譎,那份將強(qiáng)敵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謀算,讓王卷之感到的不止是危機(jī),還有一絲……棋逢對手的宿命感?
強(qiáng)行壓下心中的思緒,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自己要做的是生存,是壯大,是帶著信任自己的弟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