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月光，林道長終于看清了清風(fēng)現(xiàn)在的模樣——少年的左半邊臉是他熟悉的徒弟，右半邊卻變成了賀雪的面容！

斬狐劍發(fā)出悠長的嗡鳴，劍身上的狐毛根根脫落，在空中化作無數(shù)光點。那些光點匯聚成一條星河，流向洞窟深處。

星河盡頭，一具水晶棺槨緩緩升起。棺中躺著個身穿道袍的老者，雙手交疊放在胸前，掌心里捧著一顆金色的丹丸。

玄塵子！

水晶棺中的玄塵子栩栩如生，連胡須的末梢都清晰可辨。可當(dāng)月光偏移時，林道長才驚覺那根本不是尸體——老者道袍下擺空空蕩蕩，腰部以下與棺底生長著無數(shù)細(xì)密的血色根須，像一株人形的詭異植物！

“金丹……“清風(fēng)的聲音忽男忽女，左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棺槨。就在指尖即將觸及水晶表面的剎那，地面突然隆起數(shù)個土包，數(shù)十只黃鼠狼破土而出！

這些黃鼠狼個個戴著縮小版的青銅面具，后腿直立如人，前爪捧著巴掌大的紙錢。最駭人的是，它們拋灑的紙錢落地即腐，轉(zhuǎn)瞬間化作滿地蠕動的黑色蛆蟲。

“黃皮子借道！“白狐厲聲警告，尾巴炸成蓬松的一團(tuán)，“它們在開陰路！“

蛆蟲群迅速匯聚成一條漆黑的小徑，從棺槨下方直通林道長腳前。小徑兩側(cè)的泥土自動翻涌，露出埋藏的森森白骨——每一具骸骨的天靈蓋上都釘著桃木釘，釘帽刻著茅山符咒！

清風(fēng)突然跪倒在地，半邊人臉劇烈抽搐：“師父……快走……它們在召喚……“

話未說完，少年右半邊的賀雪面容突然露出驚恐之色。只見那條蛆蟲小徑上，緩緩浮現(xiàn)出幾行血字：

**三更借道**

**五更索命**

**黃大仙要的人**

**閻王也留不住**

林道長掌心的狐頭烙印突然刺痛，他猛地抬頭，發(fā)現(xiàn)水晶棺中的玄塵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那根本不是人類的眼睛，而是一對渾濁的黃色豎瞳！

戴著青銅面具的黃鼠狼們突然齊刷刷人立而起，前爪合十作揖。它們發(fā)出的不是獸鳴，而是蒼老的人聲：“恭迎大仙——“

蛆蟲小徑深處傳來“嗒、嗒“的腳步聲，像是木屐敲擊石板。隨著聲音逼近，小徑兩側(cè)的白骨紛紛自動拼合成完整骨架，對著道路中央行跪拜大禮。

白狐的銀毛根根豎起，壓低聲音道：“是黃仙老祖……它和賀無涯做了交易！“

林道長這才注意到，清風(fēng)右半邊臉的賀雪面容正在融化，像蠟油般滴落。少年痛苦地抓撓著自己的臉，指甲帶下一塊塊血肉，可傷口處不見鮮血，只有黏稠的金色液體滲出——那是因果鏡融化的痕跡！

腳步聲停在蛆蟲小徑盡頭。霧氣中浮現(xiàn)出一個佝僂身影：穿著清朝官服的黃鼠狼，頭戴鑲嵌翡翠的瓜皮帽，腰間卻系著茅山道士的乾坤袋。它拄著根人骨拐杖，每走一步，拐杖頂端鑲嵌的骷髏就發(fā)出嬰兒般的啼哭。

“時辰到啦——“黃仙老祖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黑黃的尖牙，“林道長，你師父欠的債，該還了。“

它甩手拋出一物，骨碌碌滾到林道長腳邊——竟是顆干癟的人類頭顱！頭顱的七竅被金線縫死，眉心卻刻著玄塵子的道號。更駭人的是，當(dāng)林道長下意識后退時，那顆頭突然自行立起，縫死的嘴唇蠕動著發(fā)出聲音：

“徒兒……金丹是假的……“

黃仙老祖的人骨拐杖重重一頓：“聒噪！“

頭顱頓時爆裂，飛濺的腦漿在半空中化作一群長著人臉的黑蛾，撲向水晶棺槨。玄塵子的“尸體“突然劇烈掙扎起來，道袍下的血色根須瘋狂扭動，將水晶棺抽打出無數(shù)裂痕。

“師父！“林道長剛邁出一步，腳下突然一空。那條蛆蟲小徑竟如活物般卷曲起來，將他整個人吞了進(jìn)去！

黑暗。

林道長墜入一片粘稠的黑暗中，四肢像被蛛網(wǎng)纏住般動彈不得。耳邊響起窸窸窣窣的啃噬聲，似乎有無數(shù)細(xì)小的牙齒在啃咬他的道袍。

突然，一點幽綠色的鬼火亮起。

借著微光，林道長看清自己正站在一座巨大的地下墓室里。四壁密密麻麻掛滿了黃鼠狼的干尸，每具干尸的爪子都捧著一盞油燈。而墓室中央——

擺放著七口黑漆棺材，排列成北斗七星狀。

最讓林道長毛骨悚然的是，這些棺材的棺蓋都在有規(guī)律地起伏，仿佛里面的東西正在呼吸！

“喜歡嗎？“黃仙老祖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你師父造的七星養(yǎng)尸棺……“

林道長猛地轉(zhuǎn)身，卻見老黃鼠狼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他身后，瓜皮帽下的眼睛泛著詭異的紅光。它的人骨拐杖此刻變成了一條活蛇，正嘶嘶地吐著信子。

“玄塵子用斬狐劍殺了九百九十九只狐貍，最后一只……“黃仙老祖的爪子撫過最近的一口棺材，“是你師娘。“

棺蓋突然彈開，里面躺著一具穿著道袍的白骨，肋骨間纏繞著已經(jīng)風(fēng)干的狐尾。最駭人的是，骸骨雙手捧著的不是金丹，而是一面青銅鏡——與因果鏡一模一樣！

“你以為賀雪為什么恨你？“黃仙老祖咧嘴一笑，“因為你長得……和你師娘一模一樣啊。“

墓室突然劇烈震動，七口棺材同時開啟。每個棺中都飛出一縷黑煙，在空中凝聚成林道長熟悉的面容——玄塵子、三位師叔、兩位師兄，以及……

一個與林道長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道姑！

道姑的虛影飄到林道長面前，腐爛的手指撫過他的臉頰：“好徒兒……師父這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