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按在林道長額頭上——

一道金光閃過，林道長的雙眼瞬間變成琥珀色的豎瞳！

林道長的視野驟然變化。

當那雙琥珀色的豎瞳完全睜開時，洞窟內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層血色薄霧。銅錢陣的紅線在他眼中化作流動的血絲，每一枚銅錢上都浮現出一張扭曲的狐臉，尖聲嘶叫著朝他撲來。

白狐的前爪仍按在他眉心，一股冰涼的氣息順著經脈游走全身。林道長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有什么東西正在蘇醒——尖銳的犬齒刺破牙齦，指骨發出“咔咔“的脆響，指甲徹底化作漆黑的利爪。

“嗬……“他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白氣，發現自己的聲音也變得嘶啞低沉。

清風——或者說被賀無涯操控的軀體——突然僵在原地。少年臉上的肌肉不正常地抽搐著，左眼仍是渾濁的黃色豎瞳，右眼卻詭異地變回了人類黑眸。那只屬于清風的右眼，正瘋狂眨動著，淚水混合著血水滾落。

“師……父……“清風的喉嚨里擠出兩個字，隨即又被賀無涯的冷笑聲淹沒。

銅錢陣的紅線突然繃緊，最前排的七枚銅錢“錚“地立起，邊緣泛起鋒利的寒光。林道長本能地側身閃避，銅錢擦著臉頰飛過，在石壁上劃出深深的刻痕。

“看看你的腳下。“賀無涯陰森道。

林道長低頭，只見地面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幅巨大的壁畫——數百只狐貍以各種慘烈的姿態死去，有的被桃木劍釘穿咽喉，有的被剝皮懸掛，更多的則是被活活燒焦。所有狐貍的眼睛都在流血，匯聚成一條蜿蜒的血河，最終流向壁畫中央的一個八卦圖案。

那是茅山鎮妖印！

“千狐泣血圖……“白狐突然口吐人言，聲音竟是清朗的少年音色，“他用三百狐魂煉成的陣眼。“

林道長心頭一震。這幅壁畫他太熟悉了——二十年前屠村后，他確實在狐族祠堂的地面上刻下過這樣的陣法，用來鎮壓亡魂。可如今這圖案居然出現在這里，而且……

壁畫上的血河正在真實地流動！

黏稠的血水漫過林道長的靴子，所到之處冒出“滋滋“的白煙。他猛地躍起，落在白狐背上，卻發現血水中有無數蒼白的手臂伸出，試圖抓住他的腳踝。

那些手臂纖細修長，指甲上還殘留著胭脂色的蔻丹——全是女子的手！

“賀雪！“林道長厲喝一聲，指尖凝聚出一縷金光。可法術還未成型，胸口突然傳來撕裂般的劇痛。他低頭看去，只見新長出的皮膚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咒文，正是當年刻在賀雪棺材上的鎮邪咒！

“你以為換了具身體就能擺脫詛咒？“賀無涯大笑，“這些咒文烙在你的魂魄上，生生世世都洗不掉！“

清風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少年跪倒在地，十指深深插入血河中。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血水竟順著他的指尖倒流進體內，皮膚下鼓起無數蠕動的血包。

“他在用清風的肉身容納狐怨！“白狐急道，“一旦完成，這孩子就會變成活著的'萬狐冢'！“

林道長顧不得胸口的灼痛，從懷中掏出一把糯米撒向清風。米粒觸及血水的瞬間爆炸，炸出數十個碗口大的血洞。可下一秒，更多血水從壁畫中涌出，眨眼間就修復了傷口。

壁畫上的狐貍們突然齊刷刷轉頭，數百雙流血的眼睛盯著林道長。它們張開嘴，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聲浪震得洞頂碎石簌簌掉落。

最中央的那只九尾狐緩緩從壁畫中爬出，每走一步，身上的焦黑皮肉就脫落一塊，露出底下森森白骨。當它完全脫離壁畫時，骨架“嘩啦“散落，頭骨卻懸浮在空中，下頜一張一合：

“林……玄……清……“

這聲音不是賀無涯，也不是賀雪，而是林道長自己的聲音！

白狐突然人立而起，前爪結出一個復雜的手印。一道銀光從它眉心射出，在空氣中化作無數細小的符文，組成一個旋轉的八卦圖。

“破！“

八卦圖壓向壁畫，千狐泣血圖頓時劇烈扭曲，血河倒流，那些狐貍慘叫著縮回畫中。可就在圖案即將被封印的剎那，清風的右眼突然流出兩行血淚，少年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一句話：

“師父！壁畫背面……是師祖的……“

話音未落，賀無涯就強行奪回控制權，一把掐住自己的喉嚨。可已經晚了，林道長如遭雷擊，猛地撲向壁畫，利爪撕開表面那層血膜——

下面竟然還有一幅畫！

畫中是二十年前的茅山掌門玄塵子，他手持一柄青銅劍，劍尖刺穿了一只白狐的咽喉。而那只白狐的尾巴尖上，赫然系著一塊青銅鏡碎片！

“原來如此……“林道長渾身發抖，“因果鏡本就是茅山之物……是師祖用來……“

他的話沒能說完。懸浮在空中的狐骨突然炸裂，無數骨片如利箭般射來。白狐縱身擋在林道長面前，卻被三根肋骨貫穿腹部，雪白的皮毛瞬間被血染紅。

“嗷——！“白狐發出痛苦的嚎叫。

清風趁機掙脫賀無涯的控制，撲到壁畫前，染血的手指按在玄塵子的畫像上：“師父……快……“

林道長會意，利爪刺入畫像中青銅劍的位置。令人震驚的是，他的爪子竟然真的觸碰到了實物——一柄冰涼的劍柄！

隨著他用力一拽，一柄通體泛著青光的古劍從壁畫中緩緩抽出。劍身出鞘的剎那，整個洞窟響起悠長的狐嘯，仿佛有千萬只狐貍在同時哀鳴。

因果鏡的碎片突然從清風胸口飛出，懸浮在古劍上方。鏡面折射出的光芒照在賀無涯身上，這個活了數百年的老狐妖第一次露出驚恐的神色。

“不……這不可能！“他尖叫著后退，“斬狐劍早就被毀了！“

清風的身體突然軟倒，賀無涯的魂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