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夜幕如墨，濃稠地裹住林府，白日里的嬉笑喧鬧早已沉寂，連平日里活潑好動的孩子們，此刻也都蜷在被褥里，陷入安穩的夢鄉。

林府的圍墻外，兩個身著夜行衣的蒙面身影蜷縮在陰影中，活像兩尊鬼魅。弟弟王二壓低聲音，語氣里滿是興奮：“大哥，這一趟要是成了，咱們哥倆又能狠狠賺一筆！”話音未落，被喚作大哥的王大猛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上，急得直噓：“閉嘴！嫌命長了？”

這兄弟倆，父母沒什么文化，連給孩子取名都隨意得很，大的叫王大，小的叫王二。雖說練了些武藝，卻沒走上正道，為了混口飯吃，什么營生都肯接。此刻，二人手腳麻利地翻上墻頭，左右張望一番，見四下無人，便輕巧地跳進院子，躡手躡腳朝著屋內摸去，他們此行的目的，就是探尋林澈釀酒的秘方。殊不知，在他們身后，一雙眼睛正死死盯著，如同暗夜中的猛獸，蓄勢待發。

王二見院子里寂靜無聲，連個下人都瞧不見，緊繃的神經瞬間松懈下來，湊到王大耳邊嘀咕：“大哥，這林府看著挺大，卻連個看家護院的都沒有，咱們這趟可算來對了！”王大又氣又急，抬手又是一巴掌：“蠢貨！再敢大聲嚷嚷，小心把你舌頭割了！”

“哎呦！你干嘛老打我！都快被你打傻了！”王二委屈地嘟囔。

“別廢話，趕緊找酒窖。你去東廂房，我去西邊，找到了發暗號，聽明白了？”王大低聲吩咐完，轉頭卻不見回應，心里頓時升起一股不安，剛要開口，一句“你們……”突兀地在寂靜的夜里炸開。

第二日清晨，晨光微露，林澈帶著孩子們出門，還給每人添置了兩件新衣裳。孩子們抱著新衣，眼睛亮晶晶的，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蹦蹦跳跳的模樣，像極了歡快的小鳥。

緊接著，林澈便投入到忙碌的釀酒準備中。有了錢，底氣也足了，一下子購置回幾百壇酒。接下來的兩天，他幾乎不眠不休，熬紅了雙眼，累得腰酸背痛，終于在第三天來臨前，將所有的酒蒸餾完畢。望著碼放整齊的酒壇，林澈眼中閃過一絲志在必得的光芒——萬事俱備，只等那些富商大賈上門了。他心里清楚，這在現代無人問津的酒，在這個時代，可是獨一無二的稀罕物，必定能大賺一筆。

與此同時，“醉仙居”大堂內，掌柜的正來回踱步，眉頭擰成了疙瘩，嘴里不停地念叨：“都兩天了，一點消息都沒有，到底成沒成啊？”一旁的店小二見狀，趕忙湊上前，滿臉堆笑地討好：“掌柜的您放寬心！我找的那兄弟倆，那可是出了名的好手，就算被發現了，就那小乞丐，能有多大能耐？雙拳難敵四手，肯定出不了岔子！”

掌柜的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腳踹過去，罵道：“出不了岔子？現在人都沒影了！要是事情敗露，咱們都得完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再說林府這邊，林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愜意極了。自打穿越到這個世界，他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今兒可算是睡了個好覺。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身旁的初七：“你是說，他們一大早就來了，現在還在等著？”

“是啊少爺！天還沒大亮，人就陸陸續續來了，都想著先到先得。我看您睡得香，就沒敢叫醒您。”初七恭敬地回答。

林澈一邊穿衣服，一邊笑著說：“嘿，這幫人倒是積極！下次再有這種事，可別心軟，送上門的都是財神爺，跟誰過不去也不能跟銀子過不去，知道不？快，伺候我洗漱，我得去會會這些貴客了。”

大堂內，除了幾位富商，人數比上次少了許多。林澈從后堂穩步走出，原本嘈雜的交談聲戛然而止，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他。他從容地在主位坐下，環視一圈，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看來還是有不少人信不過我啊。一、二、三……六個人，比上次少了一半還多。”

話音剛落，望月樓的老板趕忙起身，拱手行禮：“林公子言重了！您釀的酒，我們雖還沒嘗過，但這些日子也都看在眼里。只是我們實力有限，和在座諸位比起來，確實遜色不少。這不，和幾個朋友一合計，打算合伙來買您的‘醉天仙’。”

林澈點點頭：“既然大家沒意見，那咱們就先嘗嘗酒。初七，拿酒來！”初七抱著一壇酒走上前，這酒壇比上次的大了一圈，原是盛劣質酒用的，如今倒也算是廢物利用。

酒壇打開，香氣四溢。初七給眾人一一斟上，眾人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輕抿一口，濃郁的酒香瞬間在口中散開，辛辣的口感更是刺激著味蕾，比之前聞到的還要醇厚幾分。

“林公子，這酒您打算怎么定價？我李氏糧行全包了！”最財大氣粗的富商率先開口。

“憑什么！這酒我望月樓要了！”望月樓掌柜的也不甘示弱。

“我錦川布行出價十兩銀子一壇！林公子這價，我認了，酒我全收！”一位精明的中年人跟著喊道。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得面紅耳赤。

林澈看著眼前亂作一團的眾人，心里樂開了花，表面卻不動聲色，清了清嗓子：“諸位！先聽我說！做生意，講究的是雙贏。大家爭得頭破血流，最后我賺得盆滿缽滿，可你們又能得到什么？能喝得起這酒的，終究是少數，不是嗎？”

眾人被這話鎮住，紛紛安靜下來，等著他繼續說。

“扈城內的第一酒樓萬客樓，他們的竹葉青，算是一等一的好酒了吧？可在我這‘醉天仙’面前，也得甘拜下風。他們能賣三兩銀子一壇，咱們為什么不能賣六兩，甚至八兩？”林澈目光炯炯，掃視著眾人。

“再者說，我吃肉，也不能讓諸位連湯都喝不上。所以，我決定，‘醉天仙’定價——”他故意停頓，吊起眾人胃口。

“林公子，到底怎么定價？您就別賣關子了！”眾人急得不行。

“六兩！”林澈伸出六根手指。

此話一出，大堂內瞬間炸開了鍋。眾人原以為他會獅子大開口，沒想到價格竟如此“親民”，反倒起了疑心，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猜想著這背后是不是藏著什么陷阱。

林澈見狀，不慌不忙地接著說：“當然，還有兩個條件。第一，下個月我只能供應一千壇，往后會逐步增加；第二，第一次購買必須全款付清，從第二個月起，可以先付兩成定金。如何？”他在心里暗自盤算，這些酒成本不過幾十文，定價六兩，簡直是暴利。

想到這，他強忍著笑意，眼中滿是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