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陸塵特意起了個大早，想跟沈清霜搭個話，破個冰。

誰知推門一看，院里早已沒了她的蹤影。

這丫頭竟天不亮就出門了。

陸塵無奈地搖搖頭，倒也沒太在意。

他自問行事光明磊落，那種危急時刻出手相救本就天經地義。

更何況，他與拓跋青竹確實有些淵源，豈能見死不救？

“醋勁兒這么大……”

陸塵一邊生火做飯，一邊嘀咕，“莫非這位沈大小姐看上我了？”

話到一半他自己倒是先笑了，搖搖頭繼續熬粥。

“啥時候竟自戀到這種地步了……”

他想起楊柳昨日軟磨硬泡要他參加今日的散人組擂臺。

他只好應下，權當哄孩子開心吧……

天漸亮，陸塵來到楊柳房門前，對著里面喊道：“還起不起來了，不是說今日要去那什么散人擂臺？不去就算了。”

只聽見屋里面一陣動靜，沒多久，穿戴整齊的楊柳便從屋子里竄了出來。

“去！誰說不去了！”楊柳急得直跺腳。

“我還等著陸哥哥在那些人面前好好顯擺一番呢！”

陸塵眉頭一皺，他隱約聽出了些東西：“那些人？”

楊柳這才意識到說漏嘴，慌忙捂住嘴巴，小臉漲得通紅。

她低著頭想溜，卻被陸塵一把拽住后衣領。

“不說？”陸塵老神在在地往椅子上一坐。

“那咱們今天就耗在這兒了。”

楊柳急得團團轉，最后干脆抱住陸塵的胳膊晃來晃去：“陸哥哥~你就去嘛~”

她眨巴著大眼睛，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我都跟衙門里的同僚夸下海口了……說你隨隨便便就能是第一！“

見陸塵臉色漸沉，她聲音越來越小：“要是你不去……我……我就成了吹牛大王了……”

陸塵嘆了口氣，屈指彈了下她光潔的額頭：“小小年紀，倒學會攀比了？”

見她眼眶泛紅，又放緩語氣：“記住，人有不如我有，真正的本事還需依靠自身，打鐵還需自身硬，不過……”

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袍：“既是答應了你，我自會去走一遭。”

楊柳一聽陸塵答應，頓時眼睛亮得像星星，整個人蹦得老高：“陸哥哥最好啦！”

她一把抱住陸塵的胳膊，小臉在上面蹭來蹭去，活像只討到魚吃的小貓咪。

陸塵被她晃得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她亂糟糟的發頂：“行了行了，再磨蹭太陽都下山了。”

小丫頭這才松開手，歡天喜地地跑去開門。

臨出門前還不忘回頭催促：“陸哥哥快點！我要讓那些笑話我的人都瞧瞧！我到底有沒有吹牛！”

看著她雀躍的背影，陸塵搖頭輕笑，隨手抓起桌上的斗笠便跟了上去。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穿過熙攘的街巷，朝著洛水河畔的比武場走去。

楊柳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而陸塵則時不時應和兩句，眼中滿是寵溺。

街道上人流如織，全都朝著洛水河畔涌去。

小販的叫賣聲、行人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幾個江湖打扮的漢子邊走邊聊。

“聽說了嗎？這次散人組頭名獎品是一本虎筋級別的功法！”

“管他什么獎品，能見識各路高手過招才叫痛快！”

“痛快呀！管你是名門正派還是山野散修，有本事就上擂臺亮真章！”

陸塵牽著楊柳穿過人群，從七嘴八舌中聽出了規則。

無需提前報名，到場報名后即可登臺挑戰。

守擂者若能連勝三場便可暫時休息，最終以累計守擂次數定勝負。

不論宗門出身，只論真才實學。

轉過街角，一座氣勢恢宏的擂臺赫然入目。

三丈見方的臺面由鐵木搭建，四角矗立著盤龍石柱，柱頂懸掛著明黃燈籠。

擂臺兩側，十二面繡金大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旗上以武會友四個燙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臺前設有官制簽到處，六名身著玄色勁裝的裁判正襟危坐，每人腰上都別著兵部頒發的銅制腰牌。

為首的灰發老者氣息渾厚，正在逐一核對參賽者的路引文書。

擂臺四周用紅綢圍出觀戰區，數十名衙役持棍維持秩序。

而臺下早已聚集了各色武夫。

看著眼前這場景，就連陸塵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好不熱鬧。

楊柳豎起耳朵聽著周圍的議論，小臉興奮得通紅，拽著陸塵的袖子直晃。

楊柳突然踮起腳尖，朝人群使勁揮手：“虎哥！阿秀！這邊！”

幾個年輕男女聞聲而來，其中幾個正是那日神衣門前見過的面孔。

見楊柳親昵地挽著陸塵胳膊，幾個青年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尤其是那個叫趙心虎的高個青年，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柳兒，這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很厲害的陸哥哥？”名叫阿秀的那名女子上下打量著陸塵，眼中閃著好奇的光。

楊柳驕傲地挺起小胸脯：“那當然！待會你們就等著瞧好吧！”

“呵。”

趙虎冷笑一聲：“一個無名小卒，也敢來洛神賞獻丑？”

旁邊幾個女子偷偷打量著陸塵，卻悄悄紅了臉。

比起這些毛頭小子，眼前這個氣度沉穩的男子，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魅力。

其中一個膽大的，甚至偷偷將手帕掉在了陸塵腳邊。

這樣的舉動，無疑讓楊柳有些炸了毛。

“你們干嘛啊！”說著，楊柳伸手緊緊抱住了陸塵的胳膊，生怕被人搶走了一般。

見陸塵在幾位女伴面前如此受歡迎，那幾個青年嘴角更是不屑，臉上滿是不爽。

“切，厲不厲害，一會比比不就知道了。”趙心虎說完，便朝著報名處走了過去。

其他幾人見狀，也跟著走了過去。

“陸哥哥，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楊柳松開手，望向陸塵的眼眸之中滿是小星星。

陸塵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這楊柳還是像個孩子一般，玩心這般大。

陸塵朝眾人微微頷首，便轉身向報名處走去。

此刻報名處前已排起長隊。

負責登記的灰發老者抬眼打量陸塵：“姓名？門派？”

“陸塵，無門無派。”

老者提筆記下，遞來一塊木牌：“三百二十七號，規矩簡單，連勝三場可休息，跌落擂臺或認輸即敗，點到為止，不得傷人性命。”

正說著，擂臺上一聲鑼響，裁判高喊：“三百二十六號，青州馬幫趙鐵柱，守擂兩場！可有人挑戰？”

陸塵掂了掂手中木牌，嘴角微揚。

楊柳踮著腳尖，雙手攏在嘴邊大聲呼喊：“陸哥哥加油！”

她興奮得小臉通紅，杏眼亮晶晶的，發間珠釵隨著蹦跳叮當作響。

這般嬌俏模樣，引得周圍不少年輕俠客頻頻側目。

幾個世家公子模樣的青年忍不住湊近：“這位姑娘，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姑娘為誰助威呢？要不要來我們這邊觀戰？”

就連臺上正在比武的幾名武者，也不時往這邊偷瞄。

楊柳卻渾然不覺，只顧著朝陸塵揮手，那明媚活潑的模樣，像極了三月枝頭最嬌艷的海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