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壽節(jié)當(dāng)日,汴京城一片喜慶。
臨江侯府早早預(yù)備了馬車,也特意派了人到云溪苑請。
張管家萬分恭順:“世子爺,侯爺讓請您過去,那邊的馬車已經(jīng)套好了,等您過去就可以出發(fā)了。”
圣壽節(jié)是大日子,皇親國戚、朝廷官員乃至各家誥命,都得齊齊到宮里頭為太后賀壽。各家馬車擁堵,少不得得早些出門。
謝清和頷首:“張管家替我謝過父親兄長,只是前幾日誠王來過,說是會來接我一道入宮,我總不好拂了誠王的意思?!?
言下之意,就是拒絕了。
張管家有些尷尬,可誠王的身份擺在那里,便是侯爺本人來了恐怕也得同意,何況他一個管家。
即便受了大公子叮囑,張管家也只得笑笑:“既然如此,奴才就不叨擾世子爺了?!?
送走張管家,謝清和吩咐展十一:“稍后將我送上誠王馬車,你帶著繁音一起入宮?!?
展十一應(yīng)聲。
謝清和沉吟須臾又補(bǔ)充:“叫展十七也來,混到誠王的人里去。要他跟緊祝繁音,以防萬一。”
謝清和吩咐完畢,又將手中的卷軸重新打開,打算仔仔細(xì)細(xì)再看一遍。
“見過誠王?!?
謝清和微一挑眉,便見謝清則與趙璟一道,先后進(jìn)了書房。
趙璟樂樂呵呵:“自謝將軍回京以來,本王還是頭一回見你呢。”
謝清則:“是下官失了禮數(shù)?!?
“誒,私下里不說這些,等過了今日,本王挑個時間來同你們兄弟好好聚上一聚。”趙璟仍是笑瞇瞇地樣子:“父皇都夸獎謝將軍年少有為,讓本王好好跟你學(xué)學(xué)呢?!?
“陛下謬贊?!?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把謝清和這個主人扔到了一邊。
謝清和索性趁著空子將畫軸收起放好,這才開口彰顯存在感:“王爺,兄長。”
趙璟轉(zhuǎn)頭問他:“你可準(zhǔn)備好了?本王的馬車已經(jīng)停在門外了。”
謝清和點頭,又問謝清則:“兄長過來所為何事?”
謝清則笑容和煦:“是父親擔(dān)心你行動不便,唯恐跟著誠王反而添了麻煩,這才叫我過來……”
趙璟不等他說完:“這就是臨江侯瞎操心了,謝將軍回去告訴臨江侯,讓他放心,本王保證將清和全須全尾的送回來。”
謝清則愣了一下。
他本想說,是臨江侯叫他過來,陪著謝清和一道進(jìn)宮。
如今這么一打岔,顯然是誠王并沒有帶著他的意思。
為今之計,也只有順著誠王的話:“那,下官代小弟謝過誠王。”
誠王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目送謝清則離開之后,趙璟立馬換了副神色:“你爹這意思,是真把老大當(dāng)世子養(yǎng)了?!?
謝清和倒是無所謂:“也算人之常情吧?!?
趙璟不同意:“我總覺著,你哥這人,心眼子有點太外露了,不如你沉穩(wěn)?!?
謝清和懶得接話:“該走了?!?
展十一不知從哪里突然竄出來,推著謝清和就往外走。
趙璟緊隨其后。
甫一出了書房門,便看到換了新衣的霓裳已然在候著了。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她原本就是不俗的相貌,如今換了綢子做的新衣衫,更顯得姿容明媚。
誠王湊近謝清和問:“怎么不是你那位玲瓏心?”
謝清和:“……”
他詢問霓裳:“東西可都準(zhǔn)備好了?”
霓裳點頭:“都穩(wěn)妥的,世子爺放心?!?
謝清和看一眼趙璟:“既如此,那便出發(f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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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之外,馬車挨著馬車,正等著一一查驗入內(nèi)。
趙璟才不受這個脾氣,直接吩咐趕車的換一個門進(jìn)。
馬車之內(nèi),趙璟上下打量著謝清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逼得謝清和先開了口:“王爺有話不妨直說?!?
趙璟也不客氣:“你今日有計劃?”
謝清和睨他一眼:“你也說了,我爹是將老大當(dāng)世子培養(yǎng)的,我還不做點事情,難道要坐以待斃?”
趙璟摩挲著下巴,忽然笑開:“這是好事,我愛看?!?
誠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子,與他相識多年的謝清和自然曉得,只是,天底下哪有白看的熱鬧?
謝清和看一眼他:“火上澆油的事情,就拜托王爺了?!?
趙璟挑眉:“還有我的事兒?”
謝清和點頭。
另一邊,祝繁音心里卻并不安穩(wěn)。
她與展十七坐在一處——這個名字,是一炷香之前展十一剛剛介紹的。
據(jù)展十一所說,這位展十七,與他雖然名字相似卻并非兄弟,具體關(guān)系算是同門,也是世子爺手下的人,只是平素在外,不常回來。
雖說剛認(rèn)識,但畢竟都是謝清和手下做事的人,退一萬步講也是同僚。
上車之后,她卻發(fā)現(xiàn)這位展十七,和展十一的感覺很不一樣。
展十一不是心思深沉的人,平素里具體的情緒大多都在臉上,所幸他的情緒本就單一,也算契合這職業(yè)。
展十七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他的眼睛里總帶著具象的探究,仿佛看過來那一眼,已經(jīng)將人看了個透。
這感覺并不舒服,遑論她還清楚地在展十七眼神中看到了揶揄。
祝繁音不懂,祝繁音也不理解。
只是這種微妙的不適實在無法為外人言說,當(dāng)然,這里本來也沒有能言說的人。
許是覺察到她的微妙情緒,展十七挪開了視線,又解釋道:“抱歉,不過我并非惡意?!?
祝繁音“嗯”一聲算是回應(yīng)。
“展十一跟我說,你幫著世子爺改了臥房的香,近些日子,他睡得不錯。有人托我謝謝你?!?
他說的誠懇又不誠懇。
神色雖然認(rèn)真,但又不肯說代的是誰。
祝繁音只得接了句:“世子爺是我的主子,這本就是我分內(nèi)之事?!?
展十七不置可否:“我只是帶話的,祝姑娘不必在我這里謙讓?!?
祝繁音:“……”
干脆閉了嘴。
馬車內(nèi)一時安靜下來,多少有些尷尬。
所幸,未過多久,馬車便停了下來。
祝繁音撩開簾子往外看,正巧看到展十一飛快過來:“到地方了,你先跟著展十七?!?
祝繁音應(yīng)聲,跟著展十七一道下了馬車。
目之所及盡是燈火通明,將這擦了黑的天光照的明亮。
這便是皇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