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的明野工作室里,鍵盤敲擊聲如同急促的心跳。男人叼著半根棒棒糖,盯著屏幕上飛速滾動的代碼,屏幕藍光映得他鏡片發亮。電腦左側擺著阿念送的貝殼擺件——那是她十三歲時在孤島撿的,底座刻著“明野哥哥收”,旁邊是郁辭墨的警告便簽:“敢弄丟就打斷你的腿”。
“老狐貍,這次看你往哪躲?!彼哉Z,指尖在鍵盤上飛舞,破解了時家老宅的監控加密系統。畫面跳轉的瞬間,他吹了聲口哨——三天前林薇來訪時,果然帶著一個棕色文件夾,繼母接過時的謹慎姿態,像在處理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
監控錄像顯示,林薇從文件夾中抽出一張紙,繼母湊近查看時突然變了臉色。明野放大畫面,認出那是郁辭墨十七歲時的留學文件,簽名欄的“郁辭墨”三個字寫得極潦草——那是他被迫簽完字后砸了鋼筆的痕跡。畫面右下角的時間戳顯示:2023年5月15日,正是阿念被送去寄宿學校的前一天。
“有意思?!泵饕翱兴榘舭籼牵{出郁氏集團當年的股權變動記錄。果不其然,就在郁辭墨留學期間,時家通過海外公司增持了郁氏5%的股份,而股權轉讓書的簽署人,正是繼母的弟弟。
手機在此時震動,江嶼的消息跳出來:“老東西們想故技重施?當年用‘海外培養’支開辭墨,現在用輿論毀掉阿念,好讓時家女繼承人上位?”
明野打字回復:“何止。你看這個。”他截取監控中繼母打開保險柜的畫面,里面露出一本紅色封面的筆記本——正是阿念失蹤的幼年日記。七年前海嘯過后,她在孤島上寫的日記突然消失,后來被繼母“偶然撿到”,卻一直以“保護隱私”為由拒絕歸還。
“把證據鏈拼起來。”江嶼的語音帶著怒意,“當年辭墨被強制留學,阿念的日記被偷,現在又用偽造病歷搞事情,這老女人想干什么?”
明野轉動椅子,望著窗外的夜色。遠處“念嶼”島的燈塔一閃一閃,像極了阿念每次看見郁辭墨時發亮的眼睛。他調出繼母的銀行流水,發現過去一年她頻繁向境外賬戶轉賬,收款方竟是郁氏集團競爭對手的離岸公司。
“她想掏空郁氏,再把阿念踢出局,讓自己的私生子上位?!泵饕扒孟伦詈笠恍写a,屏幕上彈出繼母與林薇的加密聊天記錄,“你看,林薇這條消息:‘按您說的,已經把診療記錄賣給狗仔了,他們會重點渲染“精神病”標簽?!?
江嶼的咒罵聲從聽筒傳來:“當年在孤島救阿念的明明是辭墨,這老女人卻說是自己的兒子——她到底想掩蓋什么?”
明野調出塵封的新聞報道。2015年孤島海嘯救援名單中,“時景淵”的名字赫然在列,但救援時間與郁辭墨的證詞不符——少年曾說自己在海嘯第二天就找到了阿念,而官方記錄顯示時家救援隊是在第三天才抵達。
“這里有問題?!泵饕翱兄虏痖_的棒棒糖,“時景淵根本不是救阿念的人,真正的救命恩人是辭墨。但為什么所有人都認為是時哥?”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的家族宴會上,繼母曾拉著阿念的手對媒體說:“景淵從小就把阿念當親妹妹,當年在孤島冒著生命危險救了她?!碑敃r郁辭墨的臉色很差,卻被父親用眼神制止了反駁。
“辭墨被剝奪了英雄的身份,而時景淵成了救人的‘兄長’。”明野喃喃自語,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調出時景淵的行程記錄——海嘯發生時,這位“英雄哥哥”正在國外參加夏令營。
真相逐漸清晰。明野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上的星空投影——那是阿念十二歲時送他的生日禮物,說“明野哥哥的眼睛像星星”。他掏出手機,給郁辭墨發消息:“哥,該讓阿念知道當年的真相了?!?
清晨五點,明野帶著硬盤闖入郁辭墨的公寓。阿念正在廚房烤曲奇,穿著郁辭墨的白襯衫,下擺長到膝蓋,袖口露出紅繩手鏈——那是郁辭墨用她撿的貝殼編的。
“小念念烤的曲奇還是這么香?!泵饕吧焓秩ツ茫挥艮o墨拍開手。男人穿著睡袍,頭發凌亂,卻仍護著阿念剛出爐的烤盤:“洗手了嗎?別把我家念念的心血糟蹋了?!?
阿念笑著遞給他一塊餅干,指了指電腦:“明野哥哥,查、查……”
“查清楚了。”明野打開硬盤,調出監控錄像和轉賬記錄,“你繼母和林薇聯手,想毀掉你的名聲,順便奪郁氏的控制權。不過最關鍵的……”他看向郁辭墨,“是七年前的救人真相?!?
阿念的笑容凝固。她看見屏幕上跳出幼年日記的畫面,繼母戴著白手套翻看的樣子,像在處理一件贓物。明野調出救援名單,圈出時景淵的名字:“他當時根本不在島上,真正救你的人是——”
“別說了。”郁辭墨突然開口,聲音沙啞。他望著阿念,目光里有掙扎:“念念,當年……”
“哥、哥救、我。”阿念輕聲說,握住他的手。男人猛地抬頭,撞見她堅定的眼神——她的瞳孔里映著晨光,像孤島清晨的海面,清澈見底。
明野愣住。阿念從抽屜里取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翻開夾著貝殼的那頁,上面是她七歲時的歪扭字跡:“哥哥背、我跑,浪、打腿,哥哥說‘別怕’?!?
“你記得?”郁辭墨的聲音發顫。
她點頭,將頭靠在他肩上。七年前的記憶雖然模糊,但少年身上的薄荷味、他奔跑時劇烈的心跳、還有那句“念念抓緊我”,一直刻在她靈魂深處。她從來都知道,救她的人是眼前的男人,只是不明白為什么所有人都說是時景淵。
明野看著這對青梅竹馬,突然想起郁辭墨十六歲時醉酒說的話:“全世界都可以誤會我,但阿念不行。只要她知道我是哥哥,就夠了。”
“證據都在這里了?!泵饕昂仙想娔X,“包括繼母轉移資產的記錄、林薇的偽造文件,還有時景淵當年不在場的證明。不過……”他看向阿念,“你想怎么處理?”
窗外,江嶼的跑車停在樓下,男人搖下車窗喊:“辭墨,該帶小念念去討公道了?!?
郁辭墨低頭看阿念,她正用指尖摩挲著他的婚戒,戒面刻著“嶼念”二字。他突然想起求婚那天,她在孤島沙灘上寫下“我愿意”,潮水漫過字跡,卻沖不走她眼中的光。
“先婚禮,后算賬?!彼嫠硪r衫領口,動作輕得像在觸碰珍寶,“但今天下午,我們要去見一個人。”
下午三點,時家老宅的會客廳里,繼母端著骨瓷茶杯,指甲在杯沿敲出細碎的響:“阿念,你馬上要嫁入郁家了,有些話該聽媽媽的——”
“我不是你女兒。”阿念的聲音清晰而堅定,打斷了她的話。這是她第一次在繼母面前完整說話,每個字都像珍珠落盤,“我的‘媽媽’,在七年前的海嘯里,把生的希望留給了我?!?
繼母的手一抖,茶水濺在桌布上。郁辭墨將阿念護在身后,明野打開筆記本電腦,監控畫面中繼母接文件的場景赫然出現:“時夫人,需要我把這些證據交給警方,還是您自己解釋?”
女人的臉色瞬間慘白。她望著阿念,忽然冷笑:“你以為郁辭墨娶你是因為愛?他不過是想彌補當年沒救你母親的愧疚——”
“夠了!”郁辭墨的聲音像冰錐,“當年是你故意誤導我媽,說阿念母親還在孤島,才讓我媽親自去救,結果……”他頓了頓,喉結滾動,“你為了上位,害死了我的母親,現在又想毀掉她用命保護的孩子?”
阿念猛地抬頭。她從來不知道,郁辭墨的母親是為了救自己的母親才遇難的。記憶中那位溫柔的郁夫人,總在她練說話時遞上草莓糖,說“我們念念的聲音是最甜的”。
“郁夫人的死是意外……”繼母的聲音弱了下去,卻在看見明野調出銀行流水時突然尖叫,“那是時家應得的!你們郁家占了我們的島,占了我的丈夫——”
“孤島的所有權文件,我已經查到了?!泵饕安迦險盤,屏幕上出現泛黃的地契,“1985年,郁家從時家手中買下‘念嶼’島,交易合同上有時家老太爺的簽名。你所謂的‘占有’,不過是你娘家破產后攀附豪門的借口。”
阿念感覺頭痛欲裂。她想起郁辭墨曾說,孤島的名字是他母親取的,意為“念及蒼生”,卻不知背后藏著這么多恩怨。郁辭墨將她輕輕擁入懷里,對著繼母說:“明天上午,我要你在郁氏董事會上公開道歉,否則這些證據會出現在每一家財經媒體?!?
離開時家老宅時,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阿念望著天邊的火燒云,忽然想起郁夫人的墓前總是擺滿貝殼——那是她從孤島帶回來的思念。
“后悔知道這些嗎?”郁辭墨輕聲問。
她搖頭,握住他的手。有些真相雖然殘忍,但比起謊言,她更想和他一起面對。明野的跑車從身后駛來,男人搖下車窗,扔出一袋棒棒糖:“小念念,等處理完這些破事,哥帶你去迪士尼看煙花,比孤島的好看十倍!”
阿念笑了,剝開一顆草莓味棒棒糖塞進郁辭墨嘴里。男人挑眉,突然俯身吻她唇角:“確實比草莓糖還甜?!?
夜幕降臨時,明野回到工作室,望著電腦里備份的證據。屏幕右下角彈出阿念的消息:“謝、謝明野哥哥,像星星、一樣亮?!彼χ蜃只貜停骸吧笛绢^,你才是我們的小太陽?!?
窗外,“念嶼”島的燈塔準時亮起,光芒穿透夜色,像極了七年前那個少年眼里的光——那時他剛把她從廢墟里抱出來,對她說:“別怕,哥哥帶你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