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嶼保護站的診療室里,阿念盯著顯微鏡下的熒光藻樣本,耳邊回響著江嶼的警告:“共生體基因雖然穩定,但郁總的腦瘤殘留細胞仍有活性,唯一的治愈希望......“
“是我的基因完全融合。“她替他說完,指尖撫過培養皿邊緣,那里刻著母親的字跡:“當熒光藻覆蓋整個培養艙,奇跡就會發生。“
診療室的門被輕輕推開,郁辭墨穿著白大褂走進來,后頸的海豚紋身被醫用紗布覆蓋。他的袖口露出半截病歷單,阿念眼尖地看見“手術風險87%“的字樣。
“明天的基因融合手術......“他的聲音突然沙啞,“如果我沒下來......“
“不會有如果。“阿念轉身時,培養艙的熒光藻突然劇烈波動,在玻璃上織出心臟的形狀,“江嶼說,我們的基因共振頻率已經達到99.7%,手術成功率史無前例。“
郁辭墨突然握住她的手,戒指相觸的瞬間,熒光藻發出 brighter的光芒。他低頭看著她后頸的胎記,那抹淡金色的海豚輪廓正在隨著心跳明滅,像極了母親實驗室里的警示燈。
被偷走的求婚夜
深夜的天文館穹頂下,阿念躺在基因融合艙里,看著郁辭墨在操作臺前調試儀器。男人的領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露出鎖骨處新添的刺青——那是用她的基因鏈繪制的海豚尾鰭。
“緊張嗎?“他的聲音通過對講機傳來,帶著刻意的輕松。
“你見過海豚緊張嗎?“她微笑著反問,目光落在穹頂的星幕上,那里循環播放著他們的童年影像:七歲的郁辭墨教她用貝殼拼字、十二歲的明野偷偷在她的顏料里加熒光粉、十五歲的時景淵在燈塔下為她過生日......
記憶突然閃回三天前的深夜,她在他書房發現的求婚戒指盒。天鵝絨內襯里,兩枚戒指分別刻著“墨“與“念“,而盒底的便簽寫著:“阿念,等一切結束,嫁給我好嗎?“
“阿硯,“她突然開口,“手術成功后,我們去看真正的海豚灣吧。“
郁辭墨的指尖頓在操作臺上,許久才輕聲說:“好,等你醒來,我們就出發。“
基因海里的對話
手術燈亮起時,阿念感覺有冰涼的液體注入靜脈,那是用她血液提純的融合劑。意識漸漸模糊前,她聽見江嶼的倒計時,還有郁辭墨的低語:“別怕,我就在你身邊。“
再次睜眼時,她身處一片幽藍的水域,四周漂浮著熒光藻組成的記憶碎片。七歲的自己抱著布偶熊站在孤島礁石上,遠處的郁辭墨正向她跑來,后頸的基因紋路發出微光。
“這是基因海。“成年郁辭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穿著孤島時期的舊襯衫,袖口還沾著貝殼碎屑,“我們的記憶正在這里共振。“
阿念轉身,看見無數光點匯聚成母親的輪廓:“念念,還記得媽媽教你的海豚語嗎?“
腦海中突然響起一串高頻聲波,那是母親用摩斯密碼改編的海豚叫聲。她試著模仿,周圍的熒光藻立刻組成箭頭,指向記憶深處的一道光門。
“那是你封閉的記憶。“郁辭墨的指尖劃過光門,門縫里漏出消毒水的氣味,“關于時景淵的最后時刻。“
被封存的真相
光門開啟的瞬間,阿念回到了深海基地的爆炸現場。時景淵渾身是血地擋在她身前,機械水母的觸須穿透他的肩膀,而他手里緊攥著的,是她七歲時送的貝殼吊墜。
“念念,跑!“他的聲音混著血沫,后頸的藍鯨紋身正在崩解,露出底下的海豚圖騰——與郁辭墨 identical的基因標記。
阿念的瞳孔驟縮,終于明白為何時景淵的尸檢報告顯示“基因鏈斷裂“。原來他早在三年前就完成了基因改造,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了致命的意識沖擊。
“他不是實驗體,是守護者。“郁辭墨的聲音里帶著哽咽,基因海里的記憶碎片突然重組,拼出時景淵的加密日志:“NY-07的基因融合必須由我啟動,就算用生命交換,也要讓她成為完整的人。“
爆炸的氣浪中,時景淵的意識碎片化作無數光點,每顆光點都映著他的記憶:在孤島燈塔刻下“護念“二字、偷偷替換她的基因藥劑、甚至在臨終前將自己的角膜捐給天文館投影儀......
“對不起,哥哥。“阿念的聲音在基因海里回蕩,光點紛紛聚攏在她掌心,形成一枚發光的貝殼吊墜,“我終于讀懂了你的沉默。“
潮汐中的承諾
當阿念再次睜開眼時,診療室的白熾燈刺得她瞇起眼。郁辭墨趴在她床頭,后頸的紗布已被鮮血浸透,而他手里緊攥著她的手,無名指上戴著那枚貝殼戒指。
“手術成功了。“江嶼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的眼鏡片上沾著熒光藻,“腦瘤細胞已經全部凋亡,你們的基因鏈......“
“變成了完整的海豚圖騰。“阿念接過鏡子,后頸的胎記與郁辭墨的紋身完全重合,形成一只躍出水面的海豚,“就像媽媽說的,共生體的終極形態是生命的共振。“
郁辭墨突然單膝跪地,從口袋里掏出那個天鵝絨戒指盒。他的手微微發抖,卻在抬頭時露出堅定的笑:“阿念,我曾以為基因是束縛我們的枷鎖,但現在我明白,它不過是讓我找到你的路標。“
“傻瓜。“她的眼淚滴在戒指上,“我早就知道你會求婚,因為......“她從枕頭下摸出一個小盒子,里面是與他成對的鉆戒,“我也準備了戒指,刻著'念'字的海豚戒。“
明野突然推門而入,手里捧著一束藍玫瑰:“別以為只有你們有驚喜!“他指向窗外,保護站的沙灘上,無數海豚雕塑的嘴里噴出熒光水霧,在夕陽下形成一道彩虹橋。
江嶼的聲音通過廣播傳來:“這是全球首個基因共振求婚儀式,感謝念嶼的三位主人,用愛證明了生命的奇跡。“
阿念看著郁辭墨為她戴上戒指,兩枚戒指相觸的瞬間,整個保護站的熒光藻同時亮起,與天文館的星幕、海豚灣的燈塔形成三重共振。遠處的海豚群躍出水面,仿佛在為他們的誓言歡呼。
“我愛你,不是因為基因的羈絆。“郁辭墨的聲音里帶著哽咽,“而是因為你是阿念,是照亮我生命的光。“
她踮腳吻住他的唇,夕陽的余暉透過診療室的窗戶,在兩人交疊的影子里織出海豚的輪廓。阿念知道,這場跨越基因與血緣的認親之旅終于抵達終點,而他們的未來,將如這永不落幕的潮汐,在愛與信任中,永遠奔騰向前。
當第一顆星星出現在夜空時,明野突然指著海面:“看!“無數漂流瓶隨潮而至,瓶中裝著全球各地寄來的祝福,每一張紙條上都寫著:“歡迎回家,念嶼的主人。“
阿念靠在郁辭墨肩頭,聽著他沉穩的心跳,看著明野與江嶼在沙灘上布置婚宴,突然明白:真正的認親不是血緣的證明,而是靈魂的相認。他們早已在命運的深海里,成為了彼此的家人,彼此的光。
而這份愛,終將如海豚的聲波般,穿越所有黑暗與誤解,在時光的海洋里,激起最璀璨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