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板條鎮喧鬧的港口寂靜下來。
只有幾條濃妝艷抹的船里還亮著微弱的燭光。
“寡婦守望號”出港后并未走遠,而是一直在入海口外徘徊。
加文坐在船長室里。
等待科本從女孩和男孩的尸體上尋找線索的時間,他腦中不斷閃過對二人身份的猜測。
那兩個孩子,明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殺手。
而且他們目的很明確,放著旁邊的海娜不管,只沖自己來。
加文想到一個組織。
布拉佛斯的無面者。
但他記得黑白之院好像不怎么收孩子,艾莉亞·史塔克只能算一個意外。
不過是不是無面者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背后下令的人。
正在加文胡思亂想時,科本從門口走進來。
“結果怎么樣?”加文問道。
科本搖搖頭:“大人,那個男孩身上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東西,解剖的結果也是死于溺水和嚴重外傷,并無異常。”
“女孩呢?”
“她是個啞巴,醒來后試圖吞毒自殺沒有成功,現在已經被船員控制起來。”
科本頓了一下。
加文察覺到異樣:“有什么話就直說。”
“是。”科本回答:“大人如果不能從活人嘴里得到情報,那就往死人身上尋求答案。”
加文立刻聽懂他的意思。
“那個男孩不是溺水死的。”
“刺殺的人有兩個。”
科本鞠躬道:“如果大人不想臟手,可以讓哈羅德去辦,或者由我代勞。”
不論從哪個方面,這都是當前的最優解。
加文猶豫了半秒鐘。
也僅僅猶豫了半秒鐘。
“我知道了,就這么辦吧,科本。”
“是。”
科本轉身離開。
加文的目光轉向桌上的地圖,研究起回航的路線。
外面,隱約傳來海水被人猛烈拍擊的聲音。
過一會,科本重新回到船長室,放下手里還在滴水的尸體。
“大人。”他提醒道。
在加文的注視下,女孩手腳抽動,緩緩從地上站起來。
他閉上眼睛,把她的記憶仔細搜尋了一遍。
影子城破舊的窩棚里,蜷縮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的瘦弱身軀。
直到一個精瘦的男人出現,把他們帶到多恩一處荒涼海灘的秘密居所。
在里面,雙胞胎獲得了食物和床鋪,而男人也找來各種武器和活人,教他們殺人的技巧。
這些經歷都在預料之中,唯一讓加文在意的只有一點。
在自己來到多恩之前,男人從未下過真正的刺殺命令。
換句話說,他們應該是某位大人物在多恩的暗棋。
而自己的價值足以讓他動用這枚棋子。
加文斷開連接。
女孩突然轉身,擦著科本的衣服離開船長室。
“大人,這是?”科本望著女孩的背影,疑惑地問。
“這對雙胞胎不重要。”加文說:“他們背后那個下命令的男人才是關鍵。”
外面,甲板上,隨著女孩縱身入水,十來名船員緊隨其后,借助夜幕的掩護,往多恩海岸游去。
加文走到外面,站在船頭,望著天上那輪明月。
希望北境的動作還沒有那么快,他心想。
“寡婦守望號”的桅桿升起船帆,乘著風,往星墜城方向駛去。
······
······
多恩,某地的不知名海岸。
隱蔽的沙丘后,男人站在一座石頭房屋前,焦急地來回踱步。
那對雙胞胎行動時,他就在港口。但由于三人落海,不清楚具體情況的他不敢隨意回報。
現在只能等那兩人回來,才能知道結果。
月亮漸漸沉下。
就在男人困意難忍時,火光下,一個小小的人影出現在視線里。
正是雙胞胎里那個女孩
他眼前一亮。
“你們終于回來了。”
男人舉著火把上前,四處環顧,卻沒有發現男孩的身影。
“你弟弟呢?”
話音剛落,幾道黑影迅速從沙丘竄出,不等男人反應,為首的船員一掌劈向他的后腦。
男人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火把熄滅,夜色籠罩了船員們的行動。
······
······
鐵群島,派克城。
科倫坐在血堡大廳的長桌后。
與加文離開時相比,這位鐵群島領主已經被日益嚴重的胃病折磨的心力交瘁,不僅身體消瘦,面容也因過度服用罌粟花奶而變得浮腫。
用魁倫的話來說,在這種服用罌粟花奶的頻次和劑量下,還能保持清醒的人,整個七國除了他找不出第二個。
科倫皺起眉頭。
又開始了。
隱隱的灼痛感從胃部出現,就像有塊石頭在體內緩慢碾磨著他的器官。
如果自己真撐不到那時候,也許應該早做一些打算。
這時,一陣謹慎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
開門的是學士魁倫。
“大人。”他走到科倫面前,聲音帶著一絲猶豫:“有來自北境的渡鴉,是臨冬城公爵的親筆。”
科倫抬頭。
“北境的渡鴉?”
他疑惑地接過魁倫遞來的信筒。
拆開封蠟,打開印著冰原狼的信紙后,科倫快速掃過上面的文字。
信的內容出乎他的預料,內容不是譴責,亦非宣戰,字里行間透露的反而更像是一種求和。
北境向鐵群島尋求和平共處。
科倫下輩子也想不到,這幾個字居然可以排列組合成這樣一句話。
鐵群島和北境早在英雄紀元就恩怨不斷,哪怕是百年前的伊耿一世和他的巨龍——“黑死神”貝勒里恩,也沒能讓這兩地之間締結過哪怕一天的和平條約。
科倫放下信紙。
他不是傻子,北境這么做的背后,肯定有其他勢力作為推手。
而強大到能讓北境放下千年恩怨送來這么一封信的勢力,就只有一個可能。
坦格利安。
甚至光有坦格利安還不夠,科倫早就聽說現任臨冬城公爵瑞卡德·史塔克意在南方,如果能解決鐵群島這個后顧之憂,無疑能為他的南下大計掃除一個大麻煩。
“你怎么看,魁倫。”他舉起信紙問:“北境現在要和我們求和。”
學士瞇起眼睛:“大人,北境提出什么條件沒有?”
“上面沒寫。”
“那此舉很可能只是探探我們的口風,既然大人一直有心讓鐵群島融入七國,不妨先回信,邀請北境派遣使者前來詳談。”
科倫點點頭。
如果能與北境這個鐵群島最大的冤家和談,對自己的計劃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至于背后有沒有坦格利安的意思——如果沒有,對和談影響不大;如果有,那正好可以借北境搭橋,繼續深入與王領的交流。
科倫興奮之余,胃部的疼痛也越來越明顯。
他忍痛說:“魁倫,去告訴北境,鐵群島有意締結雙方和平,請他們派人來派克島詳談細節。”
“還有,把我的夫人和兒子叫過來,我有事情要說。”
魁倫應道:“我明白了,大人。”
隨著學士離開,科倫緊繃的身體驟然放松。
冷汗浸透后背,他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拿起桌上的罌粟花奶。
一口氣喝干后,疼痛才稍有緩解。
“諸神在上。”科倫喘著粗氣。
就算要自己把這該死的胃割掉,他也要撐到鐵群島和北境和談的那一天。
“再去拿點罌粟花奶過來!”他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