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糖紙折成的秋天（2022年·婚禮初遇）
禮堂穹頂的全息投影正循環播放著鎏金喜字，納米纖維地毯隨著賓客的腳步變幻出深淺不一的玫瑰粉。溫辭縮在智能蓬蓬裙里，裙擺的LED珍珠每隔三十秒就會模擬一次心跳閃爍——這是母親特意為婚禮定制的兒童款禮服，說是能“記錄人生重要時刻的情緒波動”。她數到第七顆植物基喜糖時，窗外的電子鞭炮突然炸開，紅藍交織的光效映得糖紙包裝袋泛起虹彩，嚇得她指尖一顫，糖粒滾落進會自動除塵的地毯絨毛里。
“需要幫忙找糖嗎？”
少年的聲音像浸了秋陽，溫辭抬頭看見逆光中的白襯衫少年，領口別著枚3D打印的薔薇胸針，花瓣邊緣還凝著人工晨露——那是新郎準備的伴郎團統一裝飾，用可食用材料制成，湊近能聞到淡淡桂花香。他半蹲時智能襯衫袖口自動收縮，露出腕骨處淺紅的劃傷，創面敷著生物愈合貼，正發出微弱的藍光。
“它叫‘追云號’?！鄙倌曛讣馔兄茴澪∥〉奶羌堬w機，機翼是用喜糖包裝的可降解錫紙折成，尾翼黏著半片“囍”字金箔，“剛才看見你被鞭炮嚇到，它可以幫你偵察外面的‘敵情’。”紙飛機在他掌心輕輕震動，原來尾翼夾著微型風力傳感器，能根據環境風速調整飛行姿態。溫辭眼睜睜看著飛機晃晃悠悠掠過她膝頭，停在裙擺的LED珍珠叢中，那些小燈竟默契地連成一片銀河，托著“追云號”緩緩升起。
“哇……它會發光！”溫辭忘記了害怕，指尖輕輕觸碰飛機機翼，納米材料立即感應到她的體溫，尾翼金箔浮現出細小的光紋，像在繪制專屬航線。她忽然注意到少年手腕的傷：“疼嗎？這個愈合貼要貼多久呀？”話出口才意識到失禮，耳尖發燙地往回縮，裙擺的LED珍珠瞬間變成害羞的粉色。
少年清亮的笑聲像風鈴搖晃：“我叫顧景行，新郎的表弟。爬樹給表姐摘桂花時被仿真薔薇刺劃到的——這棵樹的防御系統比我想象中靈敏。”他晃了晃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園林管理系統的道歉信，末尾附著十張糖紙兌換券，“不過因禍得福，現在有借口收集更多糖紙了。你呢？為什么躲在這里數糖呀？”
溫辭絞著裙擺的珍珠鏈，小聲道：“裙子太蓬了，坐在圓桌旁會撞到別人的香檳塔?！逼鋵嵳嬲脑蚴牵ε履吧e客的熱情寒暄——那些涂著納米口紅的阿姨總愛捏她的臉，說“和新娘小時候一模一樣”。但這話她不敢說，怕顯得不懂事。
顧景行突然伸手，指尖掠過她發梢：“沾到全息花瓣了?！睖責岬闹父共吝^她耳垂，溫辭渾身緊繃，卻見他把那片透明的數據碎片貼在糖紙飛機上，碎片立即化作粉色尾羽，“現在‘追云號’有了真正的薔薇尾翼，要不要試試讓它飛進花廊？”
他的手掌攤開在她面前，掌心躺著五張不同顏色的糖紙：薄荷綠、橘子橙、星空紫，還有兩張印著卡通圖案的限量款。溫辭認出其中一張是她最愛的草莓味包裝，邊緣還帶著齒痕，顯然是被人小心撕開的?！澳阍趺从羞@么多糖紙？”她忍不住問。
“攢了三個月?！鳖櫨靶械皖^折起橘子糖紙，納米纖維在他指尖自動塑形，“聽說新娘表姐的婚禮會來很多小朋友，就想提前準備禮物。不過現在看來，只需要哄好一個小朋友就夠了?！彼Ｑ蹠r，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陰影，溫辭突然想起幼兒園老師說的“睫毛長的人會說謊”，但此刻卻覺得這句話像糖紙一樣甜。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他們蹲在全息花廊下，把收集的喜糖按光譜排列。顧景行的手指靈活得不可思議，能在糖紙上折出三棱柱結構：“這樣風會從三個方向托住機翼，就像給飛機裝了渦輪增壓?！睖剞o卻總把尾翼折成螺旋狀，第三次失敗時氣得把糖紙團成球：“不折了！你的飛機像上過飛行課，我的像喝醉的知了。”
“喝醉的知了才厲害?！鳖櫨靶薪舆^她的“殘次品”，用指腹輕輕碾平褶皺，愈合貼的藍光掃過糖紙邊緣，竟自動修補了撕裂的紋路，“你看，它的尾翼歪向左邊，這樣遇到側風時會自動轉圈，反而不容易墜毀。就像你剛才被鞭炮嚇到，躲到角落反而發現了更好玩的事——比如遇到我。”
溫辭愣住了，這是她今天聽到最溫暖的安慰。她想起上周在學校被男生嘲笑裙子像棉花糖，躲在洗手間哭了很久，而眼前的少年卻能把缺陷說成優勢?！澳沁@個就叫‘醉知了號’吧?！彼钢约赫鄣娘w機，尾翼上還沾著剛才蹭到的草莓果醬，在全息光線下像塊發光的琥珀。
夕陽漫過花廊時，石桌上整整齊齊擺著二十架糖紙飛機。最大的“追云號”機翼展開有A4紙大小，尾翼貼著顧景行收集的所有薔薇花瓣數據；最小的“醉知了號”只有掌心大，果醬印子被顧景行用金箔筆描成星星圖案。溫辭數到第十九架時，突然發現少了什么：“你剛才說攢了三個月糖紙，怎么只有十九架？”
顧景行的動作頓了頓，耳尖微微發紅：“有一架……折壞了?！逼鋵嵥麤]說，那是今早折的第一百架飛機，原本想送給新娘表姐，卻在看見溫辭的瞬間決定留給她。糖紙背面還畫著戴蓬蓬裙的小人，旁邊寫著“小辭收”——此刻正躺在他褲兜的量子存儲夾層里，不敢輕易拿出。
晚宴開始的提示音響起時，溫辭突然想起什么，把裙擺兜里的十二顆喜糖全倒進顧景行掌心：“給你！橘子味的糖紙最結實，我家樓下的智能小賣部有賣，輸入我的會員碼還能打折哦。”她掏出迷你投影筆，在糖紙背面寫下一串數字，末了又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下次見面時，你要帶夠能折二十架飛機的糖紙！”
顧景行看著掌心里的糖紙，心跳突然漏掉半拍。三天前父親說要調去北方量子研究中心的消息還在耳邊，母親已經在收拾他的量子鐵盒，里面躺著給溫辭準備的、畫滿翅膀的紙飛機草圖。此刻少女的眼睛亮得像糖紙反光，他突然說不出“我要搬家了”這句話，只能笑著點頭：“好，我會攢夠一百張糖紙，折一架能穿過量子隧道的飛機，這樣無論我在哪里，都能把思念寄給你?！?
溫辭不懂什么是量子隧道，但覺得這個詞像糖紙一樣閃閃發亮。她把顧景行送的“追云號”小心放進裙擺暗袋，那里有專門的防折疊隔層。臨走時，她忽然想起什么，從頭發上摘下母親給的全息發飾——一片會自動變換顏色的銀杏葉，塞給顧景行：“這個給你，受傷的時候看看它，就像看到秋天的陽光。”
少年攥著發飾，看著少女蹦蹦跳跳消失在全息花廊，裙擺的LED珍珠連成一串流動的星河。他低頭看見掌心里的糖紙，少女畫的笑臉正在慢慢變色——原來她用了遇體溫顯色的材料，現在正從粉色褪成代表“期待”的天藍色。
當晚宴結束的鐘聲響起，顧景行在酒店洗手間發現，銀杏葉發飾不知何時粘在了“追云號”機翼上，在鏡面上投下小小的影子，像一只準備起飛的蝴蝶。他不知道，溫辭在回家的懸浮車上，正對著暗袋里的糖紙飛機發呆，裙擺的LED珍珠突然頻繁閃爍——那是她第一次體驗到“不舍”的情緒，像糖紙折成的飛機，在心里輕輕搖晃。
第二章：姓名牌上的星與海（2025年·初中重逢）
九月的陽光穿過智能調光玻璃，在初二（3）班的課桌上投下菱形光斑。溫辭盯著電子黑板上的跨年級運動會名單，指尖在“顧景行”三個字上停留了整整三分鐘，直到屏幕自動檢測到視線聚焦，彈出該生的資料卡：年級第一，量子信息學競賽省一等獎，校機器人社首席工程師——這些標簽像全息投影般在她眼前旋轉，與記憶里那個會給糖紙飛機畫笑臉的少年重疊又分離。
“溫辭，你的智能手環在震?！蓖佬∮鸫亮舜了?，“又是你媽催你喝量子補劑嗎？”
溫辭慌忙按下手環，全息投影卻不聽話地彈出半透明界面，顯示著三年前的糖紙飛機追蹤記錄——最后一條停留在2022年10月10日，坐標是北方某量子研究中心。她迅速關閉界面，耳尖發燙，生怕別人看見她偷偷給顧景行的每架飛機都設置了專屬定位標簽。
下午的體育課，塑膠跑道被曬得發軟，體育委員的哨聲混著蟬鳴炸開：“男子1000米，顧景行！”溫辭猛地抬頭，看見逆光站在操場入口的少年。智能校服領口扣到第二顆，金屬姓名牌在鎖骨處投下冷光，腕骨的劃傷早已愈合，只留下極淡的銀痕——那是納米修復技術的后遺癥，卻讓他看起來像從科幻畫里走出來的人物。
“他怎么長高這么多？”溫辭望著那個比周圍男生高出半個頭的身影，喉嚨突然發緊。記憶里的顧景行總帶著糖紙的甜味，此刻卻像塊發冷的量子芯片，唯有睫毛投下的陰影，還保留著當年幫她修飛機尾翼時的弧度。
“各就各位——”
發令槍響的瞬間，顧景行像被量子推進器加速的粒子，眨眼間就甩開其他選手。溫辭盯著他的擺臂幅度，發現每一次擺動都精確到四十五度角，智能校服的壓力傳感器在他肩頸處投下淡藍光圈，那是保持最佳空氣動力學的標志。“原來他真的把折飛機的力學原理用到跑步上了?！彼肫鹑昵八f“歪尾巴飛機更會躲雨”，此刻卻覺得，這個追求完美的少年，或許早已忘了那個折壞無數糖紙的午后。
午休時，溫辭抱著作業經過器材室，忽然聽見里面傳來紙張翻動的窸窣聲。門縫里，顧景行正低頭對著手機屏幕，指尖在全息鍵盤上快速敲擊，校服袖口挽到肘部，露出內側的銀痕——那道傷現在看起來，竟像故意保留的機械紋路。她正要離開，懷里的作業本突然滑落，夾在中間的糖紙飄落門前。
“溫辭？”
顧景行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溫辭抬頭看見他蹲下身，指尖懸在糖紙上方，像在觸碰什么易碎的寶物。那是今年流行的星空糖紙，嵌入了微型熒光顆粒，在暗處會浮現出星座圖?！澳氵€留著這種糖紙？”他的聲音輕得像糖紙摩擦，“我以為……你早就不玩了?！?
溫辭看著他掌心的糖紙，發現背面有用量子墨水寫的小字：2015.10.7。那是他們初遇的日期，卻被錯誤地記成了舊紀年?！笆?022年?！彼摽诙?，話一出口就想咬掉舌頭，“我是說……那個日期，應該是2022年10月7日?！?
顧景行的指尖猛地收緊，糖紙在他掌心發出脆響：“你記得？”他抬頭時，瞳孔里有細碎的光在跳動，像量子計算機運行時的數據流，“我每天都會在日歷上劃掉一格，數著距離重逢的日子。直到三個月前發現你和我考進同一所初中，我把所有糖紙都重新折了一遍，用納米纖維加固，這樣它們就不會再壞了。”
他從書包深處掏出個長方體鐵盒，表面的氧化痕跡顯示著年代感——正是三年前裝喜糖的那個盒子。打開時，薄荷味混著時光的氣息撲面而來，三十張糖紙整齊碼放，每張都標注著日期：2022.10.8，晴，想知道小辭有沒有喝到橘子味汽水；2023.3.15，雨，給糖紙飛機裝了防水涂層，卻發現沒有你的操場，連雨水都很寂寞……
溫辭的視線停在最底層的草莓糖紙，邊緣用納米膠帶加固了十七次，背面的笑臉雖然褪色，卻被人用金箔筆重新描過，旁邊多了行小字：“如果糖紙能儲存記憶，我希望永遠停在你說‘下次見面’的那個秋天?！?
喉嚨突然發緊，溫辭想起搬家那天，她在舊字典里發現半張糖紙，上面畫著帶翅膀的飛機，尾翼寫著“小辭收”。當時她以為是自己弄丟的，現在才明白，那是顧景行沒來得及送出的告別信。她摸向校服內袋，那里貼著三年來折的每一架飛機的全息投影芯片，只要輕輕觸碰，就能看見自己在每個夜晚對著窗臺折飛機的模樣。
“其實我……”溫辭剛開口，器材室的智能燈突然自動亮起，顧景行慌忙合上鐵盒，耳尖紅得比糖紙還鮮艷。他站起身時，校服口袋里掉出張紙條，溫辭眼尖地看見上面畫著兩架并排的飛機，尾翼分別寫著“小辭”和“景行”，旁邊標注著：“量子糾纏態測試第72次，目標：讓兩架飛機在不同時空保持同步飛行?！?
上課鈴在此時響起，顧景行彎腰撿起紙條，指尖不小心劃過她手背：“下午還有物理課，要不要一起研究……糖紙飛機的空氣動力學？”他措辭生硬，卻在“糖紙飛機”四個字上放輕了聲音，像在呼喚一個沉睡三年的秘密。
溫辭點頭時，裙擺的智能纖維突然收緊——那是心跳加速的生理反應。她看著顧景行轉身時校服下擺揚起的弧度，突然發現，這個總把自己裹在完美公式里的少年，校服第二顆紐扣下，還別著當年那枚全息銀杏葉發飾，葉片正在陽光下變換著顏色，從代表“重逢”的金色，漸漸染成“期待”的天藍色。
第三章：跑道上的風與未拆的信（2025年·運動會日）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溫辭站在800米起跑線前，盯著手腕上的運動手環，心率顯示比平時高20%。隔壁1000米跑道上，顧景行正在做賽前拉伸，智能校服的壓力帶在他小腿肌肉處投下淡紅光圈，那是啟動爆發力模式的標志。她看見他忽然抬頭，目光穿過晨霧與她相撞，耳尖瞬間漫上薄紅，連帶著壓力帶的光圈都出現了0.3秒的紊亂。
“各就位——”
發令槍的電子音炸響，溫辭如離弦之箭沖出，鞋底的動力芯片提供著每公里5%的推進力。前半圈她保持第二，眼角余光能看見顧景行的白色校服像片永不傾斜的量子衛星，始終與她保持著1.2米的平行距離——那是三年前花廊里他們并肩蹲坐時的肩寬。
第三圈過半，胸腔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溫辭的動力芯片續航報警燈閃爍，她這才想起昨晚為了折第100架糖紙飛機，忘記給裝備充電。視線開始模糊，跑道旁的全息廣告牌幻化成2022年的薔薇花廊，顧景行蹲在地上給她修“醉知了號”的場景突然浮現，他說：“糖紙飛機之所以飛得遠，是因為每道折痕都藏著風的密碼。”
“溫辭！”
沙啞的呼喚穿透耳鳴，溫辭抬頭看見顧景行不知何時折返，校服拉鏈大開，露出汗濕的鎖骨，號碼布上的“1007”被汗水洇開，像朵褪色的薔薇。他的動力芯片顯然還在工作，帶起的氣流吹亂她的劉海：“那年你在禮堂數糖，數到第七顆時鞭炮響了，你把糖紙攥出了三個褶皺，對嗎？”他的聲音混著喘息，卻清晰得像糖紙在耳邊輕顫，“你塞給我十二顆糖，五顆橘子味，三顆草莓，兩顆葡萄，還有兩顆牛奶味——我連糖紙的纖維走向都記得?！?
記憶突然被撕開缺口，溫辭想起搬家前一天，她在舊糖紙背面寫滿“你什么時候回來”，卻因為量子墨水未干，字跡全部暈染成藍色的淚滴。此刻顧景行的話像把鑰匙，打開了她封存三年的糖紙盒子，那些獨自折飛機的夜晚，那些對著定位系統發呆的瞬間，突然都有了意義。
“那你欠我十三架飛機！”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哭腔，“因為我后來又攢了一顆糖，一直等你來拿?！?
顧景行低笑，聲音里帶著釋然：“我知道，是去年生日時小賣部送的限定款，糖紙背面印著量子隧道圖案。你把它折成了蝴蝶，藏在教室講臺的縫隙里——我上周打掃衛生時找到了?！彼闹讣鈩澾^她手腕，動力芯片的余熱透過皮膚傳來，像當年撫平折歪的飛機尾翼，“現在換我追你了，就像你當年追著糖紙飛機跑過花廊那樣。”
最后兩百米，溫辭感覺有雙無形的手托住了她的機翼。顧景行與她并肩沖刺，故意放慢半步，讓她能借助他帶起的氣流。她看見他指尖捏著張糖紙，正是三年前遺落的那張，背面的電話號碼早已模糊，卻多了串新的量子密鑰——那是只有他們的手環才能解碼的專屬信號。
沖過終點的瞬間，溫辭腿軟跪倒，卻被顧景行的校服兜住。他半蹲著托住她手肘，掌心的薄繭蹭過她小臂，帶著熟悉的觸感：“其實我在你小學門口等了三天，門衛機器人說你轉學的那天，我把所有糖紙飛機都放飛了。它們穿過三個量子隧道，最終停在你新家的窗臺——你沒發現嗎？那些飛機的尾翼，都朝著你所在的方向?！?
溫辭顫抖著摸出校服內袋的全息芯片，輕輕觸碰。剎那間，無數糖紙飛機的投影從他們掌心升起，每架尾翼都閃爍著不同的光紋：2022年的“追云號”帶著薔薇數據，2023年的“醉知了號”補著金箔星星，2025年的“量子號”嵌著最新的導航芯片……它們在陽光下排列成“小辭+景行”的字樣，像三年來所有未說出口的思念終于找到了形狀。
秋風掠過操場的智能梧桐樹，吹起兩人的號碼布。溫辭看見顧景行發梢沾著片全息桂花瓣，突然想起九歲那年的秋天，他說要折一架能飛過大江的飛機。原來真正的量子隧道，從來不是科技的奇跡，而是當你發現，有人和你一樣，把每個平凡的日子都折成了飛向彼此的翅膀。
第四章：玻璃罐里的月光航線（2028年·城市冬夜）
寫字樓的落地窗外飄著凍雨，溫辭盯著設計屏上的琉璃紙船模型，指尖在觸控板上反復調整船帆角度。電腦右下角彈出新郵件，發件人“Jingxing_Gu”的附件圖標閃爍，是她熟悉的銀杏葉形狀。
解壓文件的瞬間，三十艘琉璃紙船在全息投影中升起，船身嵌著不同年份的月光：2022年婚禮的鎏金月光、2025年重逢時的桂香月光、還有2026年北方極夜的幽藍月光。每艘船的船底都刻著極小的字：“給小辭的第47艘船，今天幫你試過了，量子隧道的風，是橘子汽水味的?！?
“溫設計師，甲方說想增加‘童年回憶’的互動模塊?！睂嵙暽奶嵝汛驍嗨季w，溫辭慌忙關掉投影，卻在轉身時撞上抱著紙箱的男人。琉璃紙船模型摔在地上，船帆的鎏金箔片散落，映出顧景行錯愕的臉——他腕骨處的銀痕在LED燈光下微微發亮，正是三年前在實驗室幫她固定紙船時留下的劃傷。
“景、景行？”溫辭盯著他胸前的工牌，“量子通訊研究院”的燙金字樣刺痛眼睛。顧景行彎腰撿起碎片，指尖拂過船底的“小辭”二字，聲音里帶著三年未變的顫抖：“我申請了這個項目的技術支持，因為聽說設計師是‘能讓紙船穿過量子隧道’的人。”
紙箱里露出半只琉璃千紙鶴，翅膀上的潮汐紋路正是溫辭去年寄給他的樣式。她忽然想起三天前收到的包裹，琉璃罐里裝著北極的月光，附言說“給你的紙船當燃料”。
“其實每個項目提案，我都會偷偷加入你的折紙公式。”顧景行從紙箱深處掏出個木盒，正是高中時的胡桃木匣，里面躺著她寄的所有琉璃紙船，每艘船帆都貼著他新研發的量子芯片，“就像你在設計圖里藏的‘1007’坐標——那是我們初遇的日期，對嗎？”
溫辭看著木匣里的紙船，發現每艘船的尾舵都指向同一個方向，正是她現在的公司地址。三年前的校園跑道、實驗室顯微鏡，此刻都化作寫字樓的玻璃反光，卻讓那些藏在折痕里的思念，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有了更具象的模樣。
深夜加班時，顧景行忽然掏出兩枚琉璃書簽，正是她九歲時送的銀杏葉樣式：“研究院新研發的量子共振器，只要我們同時折船，芯片就會同步閃爍。”他把書簽放在她設計屏上，琉璃表面立即浮現出他們高中時的操場投影，兩個少年在跑道上追逐紙船的影子，被量子技術永久封存在琉璃的氣泡里。
“這次換我問你，”溫辭看著書簽里自己的裙擺LED正在閃爍，“你腕骨的傷，真的是做實驗弄的？”
顧景行耳尖發紅，像回到十二歲那年的器材室：“其實是上周打磨琉璃船舵時……”他別過臉，卻讓溫辭看見他袖口露出的銀杏葉紋身，葉片脈絡正是他們初遇時花廊的全息投影坐標，“就像你至今還留著裙擺暗袋，哪怕現在穿的是高定西裝。”
凌晨三點，寫字樓的燈光漸次熄滅。溫辭看著顧景行在琉璃紙上折新船，船帆自動映出窗外的凍雨——原來量子芯片不僅能傳遞坐標，還能保存每滴落在紙船上的雨聲。她忽然想起九歲那年他說的“歪尾巴船更會躲雨”，此刻終于懂得，所有的科技奇跡，都不如眼前人把時光折成船，讓每道折痕都指向有她的方向。
第五章：燈塔里的量子季風（2029年·春分海邊）
渤海灣的晨霧還未散盡，溫辭站在量子燈塔的螺旋梯上，看著顧景行在甲板調試最新的通訊裝置。他設計的琉璃紙船陣列漂浮在海面，每艘船的船帆都對準燈塔頂端的量子接收器，像等待歸航的候鳥。
“第十次量子季風測試準備就緒?！鳖櫨靶械穆曇敉ㄟ^骨傳導耳機傳來，帶著海風的咸澀，“這次的紙船陣列，能把你的設計圖直接投射到云端?！睖剞o摸著欄桿上的銅制船舵，突然發現刻著極小的“小辭號”三個字——正是三年前她在設計稿里藏的彩蛋。
玻璃罐里的月光在儀器上投下光斑，溫辭想起去年冬天，顧景行在郵件里說：“父親的團隊發現，量子季風的頻率和心跳同頻，或許我們可以用折紙船的方式，讓思念穿過風暴?！贝丝炭粗Ｃ娴募埓S著潮汐擺動，她忽然明白，那些年折過的每艘船，都是他在量子世界里為她建造的燈塔。
“還記得高中時的約定嗎？”顧景行忽然遞來枚琉璃信箋，正是2022年婚禮的薔薇紋樣，“每天折一艘船，讓翅膀上的月光，永遠指向彼此。”他的指尖劃過信箋，琉璃表面浮現出他們的量子手環數據——三年來的每一次心跳加速，都被折進了紙船的帆影里。
季風到來的瞬間，海面突然亮起藍色光帶。溫辭看著自己設計的琉璃紙船騰空而起，船帆上的“小辭+景行”字樣在云端閃爍，那是用他們初遇時的糖紙光譜寫成的情書。顧景行的手環在此時震動，顯示著來自燈塔的定位信號——原來她早就把他們的坐標，刻進了每艘船的龍骨。
“其實我一直害怕，”溫辭望著紙船消失的方向，聲音被海風吹得零散，“怕長大后的世界，容不下我們的紙船?！?
顧景行轉身，燈塔的光束恰好落在他腕骨的銀痕上：“所以我把我們的秘密，都藏在了科技的褶皺里。你看——”他指著海面重新排列的紙船，它們正在拼出2022年深秋的薔薇花廊，“每個量子工程師的心里，都有個折紙船的小男孩，他說要攢夠一百艘船，帶喜歡的女孩穿過所有風暴。”
溫辭低頭看著掌心的琉璃信箋，發現背面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2029.3.21，季風帶來了我的第1001艘船，這次，換我帶你回家?！焙＠伺拇驘羲穆曇衾?，她忽然想起九歲那年的禮堂，那個說要折能飛過大江的紙船的少年，此刻正用整個量子世界，為她搭建永不沉沒的港灣。
季風漸息，琉璃紙船開始返航。顧景行忽然握住她的手，把量子手環貼在燈塔的銅制船舵上，兩道藍光交織成螺旋紋——正是他們初遇時紙船尾舵的形狀。遠處的海平面上，朝陽正在升起，給每艘返航的紙船鍍上金邊，像無數只蝴蝶，穿過十年的風，終于停在了彼此的掌心。
第六章：冰原上的時間褶皺（2030年·南極極晝）
南極冰蓋反射的極光在冰穹A科考站的穹頂玻璃上流淌，溫辭盯著全息星圖中閃爍的量子信標，忽然發現所有光點都在向同一個坐標收縮。顧景行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帶著破冰船引擎的轟鳴：“小辭，你看船底——”
科考站下方的冰層突然裂開，三十艘琉璃紙船從冰縫中浮出水面，船帆上的量子芯片正在同步投射顧景行的實時影像。溫辭認出那是他們初遇時的糖紙紋樣，卻在放大后發現船身刻著密密麻麻的公式，正是她三年前在量子通訊論文里提出的“時空褶皺”模型。
“這是我設計的‘追云號’第二代?！鳖櫨靶械挠跋裨诒嫱断滤{光，他身后的破冰船甲板堆滿琉璃原料，“用南極冰芯里的氣泡做量子存儲器，每艘船都能保存十年的心跳數據。”他舉起手中的琉璃信箋，表面浮現出溫辭2028年冬夜加班時的腦電波圖譜，“還記得你說過‘凍雨的節奏像摩爾斯電碼’嗎？”
溫辭的手環突然震動，冰原上的紙船開始自動拼接成螺旋狀。她意識到這是他們初遇時花廊的三維投影，每個花瓣都是量子糾纏節點。當最后一艘船嵌入圓心，整個冰蓋突然浮現出他們高中實驗室的全息影像——顧景行正在顯微鏡下調試琉璃船舵，而十二歲的溫辭正踮腳偷看他藏在抽屜里的折紙教程。
“景行，你在南極做的不是科考，是時空實驗?！睖剞o的聲音被寒風吹得顫抖，“這些紙船是量子錨點，對嗎？”
通訊器里傳來冰層碎裂的巨響，顧景行的影像突然扭曲成量子態：“小辭，研究院發現量子季風能折疊時間。三個月前，我在北極收到你寄的‘月光燃料’，里面夾著一張來自2035年的設計圖——”他的影像突然被數據流截斷，最后一句話帶著電流雜音，“那艘船的尾舵，是你婚禮上的捧花形狀。”
溫辭的設計屏突然彈出未知郵件，發件人顯示為“未來的小辭”。附件里的琉璃紙船模型讓她瞳孔驟縮：船帆上的折痕對應著南極冰蓋的消融曲線，船底刻著“2035.12.24，我在時空褶皺里等你”。更令她震驚的是，船身嵌著她從未見過的紅色月光，那是北極光在時空扭曲后的光譜。
“景行！”溫辭對著通訊器大喊，“你是不是啟動了量子回溯？”
冰原突然亮起數百道藍光，所有紙船同時指向科考站的量子對撞機。溫辭沖向控制臺，卻在途中被某種無形的力場推開。她看見顧景行的影像從紙船中分離，化作半透明的量子幽靈，正穿過冰墻走向對撞機：“小辭，我必須驗證‘時空褶皺’的可行性。如果成功，我們就能——”
控制臺突然爆炸，溫辭在沖擊波中摔倒。當她爬起來時，發現冰原上的紙船正在燃燒，船帆的量子芯片釋放出橙色火焰——那是顧景行腕骨銀痕的溫度。通訊器再次響起，這次是顧景行真實的聲音，帶著風雪的呼嘯：“小辭，快看天上！”
溫辭抬頭，看見極光組成的銀河正在扭曲，無數光點匯聚成琉璃紙船的形狀。當第一艘船降落在她掌心時，船底的刻痕讓她淚如雨下：“給小辭的第1001艘船，這次，我穿過了五年的風。”
冰原深處傳來破冰船的汽笛聲，顧景行裹著厚重的防寒服從雪霧中走來，他的手環顯示著2035年的時間戳。溫辭看著他袖口露出的銀杏葉紋身，發現脈絡比記憶中多出五條分支——那是南極冰芯里的氣泡年輪。
“研究院說量子回溯會導致記憶紊亂，”顧景行摘下手套，掌心躺著他們初遇時的糖紙碎片，“但我記得每個吻的溫度，記得你裙擺暗袋里的折紙公式，記得——”他突然吻住她，呼吸帶著南極的冰寒與量子火焰的熾熱，“記得2035年的你說，時空褶皺里的月光，是草莓味的?！?
極光在他們頭頂流淌，將琉璃紙船的影子投在冰面上，像無數只蝴蝶停駐在時間的褶皺里。溫辭忽然想起九歲那年的禮堂，那個說要折能飛過大江的紙船的少年，此刻正牽著她的手，走向破冰船甲板上閃爍的量子信標——那里有來自未來的琉璃信箋，每道折痕都寫著“我們的航向，是彼此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