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江喘著粗氣，渾身都在顫抖。他看著手中染血的匕首，又看看地上頭狼的尸體，一時間有些恍惚。

“好小子！”屯長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把鐵匣槍是你的了！”

老火銃也露出贊許的笑容：“不錯，以后上山就不用擔心了。”

柳家旺強撐著站起來，雖然渾身是傷，但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三兒，你小子行啊！”

柳三江看著幾人，突然感覺鼻子一酸。這一戰，他不僅救了大哥，更重要的是，他終于在這個時代站穩了腳跟。

“走，回去！”老火銃招呼道，“今天收獲不小，有狍子有狼皮，夠喝幾天了！”

幾人收拾戰利品，踏著厚厚的積雪往回走。寒風依舊呼嘯，但柳三江的心里卻是暖的。他知道，從今天開始，他就真正成為了這個時代的一份子。

狼群的氣勢突然間弱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血腥與硝煙的氣息。

老火銃一腳踹開面前的惡狼，那頭畜生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在雪地上翻滾著。他扭頭朝著不遠處大喊：“老棟！”聲音中帶著焦急。

柳三江聽到呼喊，卻不敢回頭。寒風呼嘯，他能感覺到身后有什么東西正在逼近，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越來越近。冷汗順著脊背流下，他的手指緊緊扣住扳機，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噗嗤！”

一聲悶響在耳邊炸開，溫熱的液體濺到了柳三江的后腦勺和脖子上。他這才意識到，剛才那一瞬間有多危險。回頭一看，一頭體型碩大的灰狼倒在血泊中，喉嚨處有一個猙獰的傷口。

“三兒！快去幫大康！”老火銃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手中的獵槍還在冒著青煙。

柳三江立刻朝柳家旺的方向沖去。積雪很深，每一步都像是在和時間賽跑。他看到大哥左側有一頭灰狼正準備發起攻擊，那狼的眼睛在陽光下泛著幽綠的光芒。來不及多想，他抬手就是一刀。

這一刀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刀鋒劃破寒風，帶著呼嘯聲斬下。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那頭灰狼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就倒在了雪地上。

頭狼已死，狼群士氣大跌。再加上死傷過半，剩下的狼也都帶著傷，紛紛夾著尾巴后退。它們的眼中不再是之前的兇狠，取而代之的是恐懼。

看著狼群逃竄的背影，柳三江撿起地上的鐵匣槍就要追擊。他的呼吸還很急促，胸口劇烈起伏著。

“別追。”屯長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力道很大。“頭狼和公狼都死了，剩下這些帶傷的母狼回去也活不長。它們的狼崽子這個冬天必死無疑，用不著咱們再去冒險。”

柳三江這才停下腳步，轉身去查看柳家旺的傷勢。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積雪，模糊了視線。

大哥躺在地上劇烈喘息，胸口不斷起伏。棉衣被鮮血浸透了大半，在白雪的映襯下格外刺眼。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大哥，你怎么樣？”柳三江蹲下身問道，聲音中帶著顫抖。

“咳咳...”柳家旺劇烈咳嗽了幾聲，“沒事，我原本想著要在山上罩著你，沒想到反被你給護住了。”他苦笑著說，話語中帶著一絲自嘲。

“都怪我太沖動。”柳三江內疚地說。如果不是為了救他，大哥也不會受這么重的傷。懊悔像潮水一般涌上心頭。

“少說這些沒用的，我是你大哥！”柳家旺呵斥道，聲音雖然虛弱，但語氣依舊堅定。

柳三江想扶起柳家旺，卻發現大哥渾身發抖，根本站不起來。他連忙脫下自己的衣服要給大哥蓋上，寒風立刻鉆進單薄的里衣，凍得他直打哆嗦。

“一城！快把衣服穿回去！”屯長和老火銃趕緊制止，“你自己病還沒好，這么冷的天再著涼可不是鬧著玩的！”

屯長說著脫下自己的大棉衣給柳家旺披上：“能動嗎？”

“估計是難了。”柳家旺苦笑著說，“差點就交代在這兒了。”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胡說八道！”屯長怒道，但眼中卻閃過一絲擔憂。

“爹，您要打我也等我好了再說。”柳家旺虛弱地開玩笑，試圖緩解氣氛。

柳三江看著大哥慘白的臉色，擔憂地說：“大爺，這里離屯子太遠，大哥這情況撐不住。附近有沒有能借力的地方？”

“往西南一里多地有個孫家寨，”屯長說，“老醫的閨女就嫁到那兒了。”說著，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爹！那不是張大腦袋的地盤嗎？”柳家旺提醒道，“你們見面不打起來就不錯了。”

“放屁！老子什么時候那么不講理了？”屯長一邊罵一邊找樹枝準備扎擔架。他的動作很快，顯然經驗豐富。

正忙活著，遠處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在寂靜的雪地里格外清晰。

幾人立刻警覺起來，端起槍將柳家旺護在中間。柳三江也站到了外圍，他現在的視力出奇的好，遠遠就看清了來人。寒風吹動著他的衣襟，但他紋絲不動。

“是人，帶頭的光頭男顯得格外顯眼，腦袋挺大。”他低聲說道。

“大塊頭登場了。”屯長松了口氣，“這家伙的嗅覺簡直堪比獵犬，這么快就找來了。”

“打了這么久槍，他們肯定聽見了。”老火銃說著點燃了旱煙袋，煙霧在寒風中繚繞。

“報！什么人？”遠處傳來渾厚的喊聲，在山谷中回蕩。

“柳家寨的，跑排了！”屯長回應道。

“呦！柳家寨當家的來了？稀客啊！”對方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

等孫鐵柱帶人走近，看到地上堆著的狼尸，臉色頓時變了。狼的尸體橫七豎八地躺在雪地上，鮮血將白雪染成了暗紅色。

“柳老三，這情況不對勁啊？”孫鐵柱的語氣嚴肅起來。

“碰上一群畜生，看來只能下狠手了。”屯長直起腰說，“要是年輕個十歲就好了，讓幾只跑了。”

孫鐵柱帶來的年輕人看著滿地狼尸，眼中都露出敬佩之色。能在山里和狼群硬碰硬，這幾個人是真有本事。寒風吹過，帶起地上的積雪，場面顯得格外肅穆。

“張大腦袋，來都來了，拿點東西回去也好交代。”屯長說，語氣中帶著一絲示好的意味。

“滾蛋！老子稀罕你這點東西？”孫鐵柱瞪眼道，“要打獵老子自己上山！”

“你不要拉倒，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屯長也不惱。

“二叔，臥槽，那不是柳家的大佬嗎？”有人指著地上的柳家旺問，聲音中帶著驚訝。

孫鐵柱快步走過去查看，掀開棉衣后臉色大變。柳家旺的傷勢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鮮血已經將衣服浸透。

“柳老三！你他娘的想害死你兒子是不是？這還要回屯？”孫鐵柱指著屯長罵道，“你要死自己去死，別拿你兒子撐面子！虎子！”

“在！”一個年輕人立刻應聲。

“帶上你弟把人抬回屯子，采藥人正好在，讓人趕緊去通知別走！”孫鐵柱快速下達命令。

“是！”

兩個年輕人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將柳家旺抬起，快步朝西南方向走去。他們的腳步很穩，顯然經常干這種活。

現場只剩下屯長和孫鐵柱兩人對視，雙方都恨不得對方立馬消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柳三江看著這一幕，心里五味雜陳。他知道，如果不是為了救大哥，這兩個死對頭是絕不會這樣合作的。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積雪，模糊了遠處的山巒。

天色漸暗，烏云密布，看樣子又要下雪了。柳三江抬頭望著陰沉的天空，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他只知道，這個冬天注定不會平靜。

老火銃收起了獵槍，拍了拍柳三江的肩膀：“走吧，天要黑了。”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疲憊。

柳三江點點頭，最后看了一眼滿地的狼尸。這一仗打得慘烈，但總算是有驚無險。他跟著眾人朝孫家寨的方向走去，腳步聲在雪地里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寒風依舊在呼嘯，天空中飄起了雪花。這場遭遇戰雖然結束了，但他知道，這只是開始。山里的冬天還很長，而他們必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