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飯菜上桌，滿屋子的人都忍不住咽口水。林羊肉燉得軟爛，山野菜清甜爽口，就連平日里最挑剔的大爺都連連點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柳三江見時機差不多了，就開始替兩個哥哥說話。

“大爺，”他放下筷子，認真地說，“家旺哥他們都成家了，是不是該讓他們分出去住？這樣也能讓他們好好過日子?！?

屋子里一下子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柳三江，又看向大爺。

大爺放下酒碗，瞇著眼睛看了看柳三江，又看了看柳家旺和柳家貴。

“你們兩個，”他慢悠悠地說，“也是這么想的？”

柳家旺和柳家貴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行吧?！贝鬆攪@了口氣，“既然三娃都這么說了，那就分吧。反正早晚的事?！?

柳家旺和柳家貴臉上露出喜色，柳三江也松了口氣。這事總算辦成了。

炊煙裊裊升起，在暮色中緩緩飄散。柳三江站在新蓋好的房子前，目光投向遠處漸暗的天際線。寒風吹過，他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棉襖，腦海中不斷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新房子是他花了大半年時間才建好的，青磚黛瓦，規整大方。雖說比不上城里的樓房，但在農村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好房子了。

“這年頭，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就不錯了?！绷哉Z，目光掃過院子里堆放的木料和剩余的建材。

農村里的人，大都講究大家庭，一戶十幾口人同吃同住是常態。分家在當地人眼里，無異于自斷手足?？闪睦锴宄@樣的日子總要有個變化。

“三江，發什么呆呢？”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柳三江轉身，看到秦平康正笑瞇瞇地看著他。

“大爺，您來了?！绷B忙迎上去，“我正想著今晚去老火銃家吃飯的事呢。”

秦平康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你小子，搬個家還記得請客，有心了。”

“那是自然，”柳三江笑著說，“大爺要是喜歡，以后常來。這新房子雖說簡陋，但勝在清靜?！?

“清靜？”秦平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這話里有話啊，是不是想著讓我多幫你搬幾次家？”

柳三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大爺要是愿意，我天天給您做好吃的。您也知道，我這手藝在村里還算過得去?！?

“行了行了，少跟我貧嘴?！鼻仄娇敌αR道，“趕緊收拾收拾，一會兒該去老火銃家了。”

夜幕降臨時，柳三江帶著準備好的禮物，來到了老火銃家。推開院門，就聞到一陣誘人的飯菜香。

屋里已經坐滿了人，柳家旺、柳家貴都在，連平日里不怎么說話的柳家智也來了。爐子上的火燒得正旺，屋里暖烘烘的。

“三江來了，快坐?！蓖屯烷L招呼道，臉上帶著幾分醉意，顯然已經喝了不少。

柳三江把禮物放在一旁，規規矩矩地坐下。飯桌上擺滿了菜，有紅燒肉、燉魚、炒青菜，還有一盤剛出鍋的餃子。

“來，嘗嘗你嫂子包的餃子?！绷彝鷬A了個餃子放在柳三江碗里。

柳三江連忙道柳，一邊吃一邊給大家夾菜。飯桌上的氣氛漸漸熱絡起來，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三江啊，”屯屯長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你這新房子蓋得不錯，是不是該想想找個媳婦了？”

柳三江笑著搖頭：“大爺，我這還早。倒是想著等哥哥回來，先給他張羅個媳婦?！?

“好?。　蓖屯烷L眼睛一亮，“你這弟弟當得好，想著哥哥?！?

秦巧荷在一旁插話：“是啊，三江這孩子，從小就懂事?！?

趁著氣氛正好，柳三江輕聲道：“大爺，說起這個，我哥哥他們的新房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要不...”

“你是說讓他們搬過去？”屯屯長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屋里的氣氛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爐子里柴火燃燒的噼啪聲。

柳家旺和柳家貴對視一眼，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異口同聲道：“不用搬，在這住挺好。”

“是啊，爹，我們哪舍得搬出去。”柳家貴補充道。

柳三江不動聲色：“哥哥，大嫂現在有了身子，住在新房子里更方便些。再說，以后孩子哭鬧，也不會打擾到大爺鐵娘休息。”

秦巧荷聽了連連點頭：“是這個理，當家的，你看...”

屯屯長沉默了片刻，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搬家可以，但分家的事想都別想！”

“那是自然?！绷彝s緊說，“爹，我們哪敢想分家。”

柳家貴也附和：“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柳家智突然插嘴：“爹，那我呢？我也要新房子住。”

“你？”屯屯長瞪了他一眼，“你先把自己的日子過明白了再說！整天游手好閑的，也不知道學學你弟弟?！?

柳家智被說得臉一紅，低頭扒飯不再作聲。

柳家智縮著脖子的模樣，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讓柳三江忍不住笑出聲來。屋內爐火正旺，暖意融融，窗外的寒風卻依舊在肆意咆哮。

“行了，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柳三江放下筷子，目光柔和地看著弟弟，“他們是因為孩子多才搬出去，你現在一個人住著夠寬敞了。等你將來娶媳婦生娃，我必為你發聲，給你安排豪宅?！?

“三哥，你說真的？”柳家智眼睛一亮，臉上浮現出期待的神色。

屯屯長正端著碗喝湯，聞言冷著臉瞥了柳家智一眼：“怎么，這就等不及要搬出去了？”

柳家智被這一眼瞪得立刻蔫了，低下頭專心對付碗里的飯菜，一聲不吭?？曜釉谕肜飻噥頂嚾ィ瑓s沒夾起一粒米。

“爹，您別嚇唬他了。”柳三江打圓場，“就這么定了，趕緊吃飯吧，菜都涼了?！?

飯后收拾完，柳三江帶著三福三祿回家。寒風呼嘯，兩個小家伙卻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似的，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