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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擔憂

青龍嶺深處,柳家寨的冬天格外寒冷。厚重的積雪覆蓋著房屋,寒風呼嘯著穿過村落,連空氣中都彌漫著刺骨的寒意。

老火銃站在屯長家門前,手中的煙管冒著裊裊青煙。他望著遠處連綿的雪山,眼神中帶著幾分擔憂,時不時抖落煙管中的煙灰。

“三兒那孩子情況如何?”老火銃深吸一口煙,濃重的煙霧在寒風中迅速消散。

屯長搖了搖頭,眉頭緊鎖:“老醫說是受了驚嚇,這孩子年紀輕輕就遇上這種事,怕是要緩一陣子。”

“那畜生...”老火銃的聲音有些顫抖,手中的煙管不自覺地握緊,“就在我眼前,那雙眼睛,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那種兇狠的眼神,像是能把人魂魄都勾走。”

寒風呼嘯,吹得兩人衣襟獵獵作響。屯長裹了裹身上的棉襖,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

“你說那東西是不是沖著一國來的?”老火銃突然壓低聲音,“我記得當年一國在山里打掉過一只嶺王爺的耳朵,這畜生左耳確實缺了一塊。”

屯長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八成是,這畜生認得人味,專挑熟悉的下手。今年雪大,山里缺食,野獸都往屯子里鉆。前兩天王家的羊圈就被翻了個底朝天。”

“得告訴大伙兒小心些。”老火銃嘆了口氣,“這畜生膽子越來越大了。”

“嗯,我已經讓人通知各家各戶,這幾天別單獨進山。”屯長的目光投向遠處的山林,“得想個法子把這畜生除掉,不然屯子里誰還敢出門?”

老火銃沉默片刻,突然問道:“一國什么時候回來?”

“部隊那邊說是年后,具體時間還不清楚。”屯長搖搖頭,“現在就指望著老醫那邊能把三兒治好了。”

...

昏暗的屋子里,柳三江緩緩睜開眼睛。

頭還在隱隱作痛,但已經能夠思考了。窗外的寒風嗚咽,吹得窗紙簌簌作響。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前世的一切歷歷在目。他是個從大城市回鄉養老的中年人,整日與木工、中醫、養殖打交道,日子過得逍遙自在。誰知一場洪水意外,讓他穿越到了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

現在的他,只是個剛滿十五歲的少年,一個需要照顧弟弟妹妹的長兄。

房間里光線昏暗,一張破舊的桌子歪歪斜斜地立在角落,幾把殘破的椅子東倒西歪。墻是土坯砌的,床上鋪著干草,蓋著的被子里面棉絮都結成團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

“三哥!你醒啦!”

兩個小腦袋從門縫里探進來,是自己的弟弟妹妹。一勝、一勤,雙胞胎,才四歲不到。他們穿著打著補丁的棉衣,臉蛋被凍得通紅。

看著兩個孩子瘦小的身影,柳三江心里一陣發酸。這個年代的孩子,真的太苦了。

“三哥要喝水嗎?我給你倒!”一勤眨著大眼睛問道,小手已經摸到了桌上的水罐。

“不用了,三哥沒事。”柳三江強撐著坐起來,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在疼,“你們吃過飯了嗎?”

“吃啦!大爺給我們做的!”一勝興奮地說,眼睛亮晶晶的,“有肉呢!三哥你餓不餓?我去叫大爺來!”

話音未落,小家伙就撒腿跑了出去,留下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沒多久,屯長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老醫。

“三兒,感覺怎么樣?”屯長關切地問道,伸手摸了摸柳三江的額頭。

“好多了,大爺。”柳三江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老醫走上前來,從布包里掏出一個小瓷瓶:“這是我配的安神藥,晚上睡前喝一碗,能幫你安眠。”

“被嶺王爺嚇著不丟人。”屯長拍了拍柳三江的肩膀,“那畜生幾百斤重,見過的人十個里有九個都嚇破了膽。你能活著回來已經是命大了。”

柳三江沉默不語,腦海中閃過那天的場景。那雙血紅的眼睛,那張血盆大口,那股撲面而來的腥臭味...

“你大哥去當兵的事,是我同意的。”屯長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愧疚,“他有文化,留在山里太可惜。還是苦了你們這些兄弟們...”

“大爺...”

“你爹娘臨走前托付過,說要是他們有個三長兩短,就讓我照看你們。”屯長正色道,“從今天起,你們的飯我包了。在屯子里好好養病,別想那么多。”

一勤仰著小臉問:“大爺,那我們能吃到嶺王爺的肉嗎?”

“調皮!”屯長笑罵道,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想吃肉是吧?讓你大娘給你們燉肉去。”

看著歡天喜地跑出去的孩子,柳三江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年代,能有一口熱飯吃,就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

老醫收拾好藥包準備離開,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柳三江一眼:“三兒,有些事情,該放下就得放下。人活著,才有希望。”

柳三江點點頭,目送兩人離開。

夜幕降臨,寒風依舊在窗外呼嘯。柳三江躺在床上,聽著弟弟妹妹均勻的呼吸聲,卻怎么也睡不著。

那只嶺王爺的眼神,仿佛烙印一般印在他的腦海里。那不是普通野獸的眼神,那里面有著某種難以形容的東西。

他翻了個身,看著墻上微弱的月光。前世的經歷讓他明白,這個世界遠比表面看起來要復雜得多。

嶺王爺為什么會認人味?為什么專門找上他大哥?那缺了一塊的左耳,又有什么故事?

太多的疑問盤旋在腦海中,卻找不到答案。

外面傳來幾聲狗叫,隨后又歸于平靜。柳三江知道,在這個寒冷的夜晚,整個柳家寨的人都睡不安穩。

那只嶺王爺,就像一團陰影,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他摸了摸枕頭下的小瓷瓶,最終還是沒有喝那碗安神藥。他需要保持清醒,需要思考接下來該怎么辦。

這具年輕的身體還很弱,但他的靈魂已經經歷過大風大浪。前世的經驗告訴他,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變得更強。

而現在,他不僅要活下去,還要保護好弟弟妹妹。

遠處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獸吼,柳三江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那是嶺王爺的聲音,它還在這片山林中徘徊,像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必須盡快強大起來,不僅是為了守護這個家,也是為了找出那只嶺王爺背后的秘密。

但現在,他需要休息,需要養精蓄銳。明天,會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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