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江走到火堆旁，往里添了幾塊柴火：“對了，他到底看見什么東西，值得冒這么大險？”

“紫芝草。”柳家旺的眼神突然變得復雜起來，“那石縫里長了不少，最大的一株比腦袋還大。”

此話一出，屋內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孫福祿猛地坐直了身子，隨即又因為牽動傷處而倒吸一口涼氣。周志旺的眼睛也亮了起來，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紫芝草，那可是難得的寶貝。市面上難得一見，價值連城。難怪孫醫生會鋌而走險。

“家旺哥，那紫芝草......”孫福祿欲言又止。

柳家旺擺擺手：“別想了，那地方太危險。孫醫生都差點搭上性命，咱們可別再去冒險了。”

周志旺咳嗽了幾聲：“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柳家旺語氣堅決，“命要緊。”

柳三江看了看兩個傷員，開口道：“大哥，我有個建議。”

“說。”

“不如把他們送到柳家寨去養傷。”柳三江走到窗邊，望著外面漸漸昏暗的天色，“那邊離這最近，路上顛簸少。而且有人照顧，總比我們這些大老爺們強。”

柳家旺沉思片刻：“你說的有道理。志旺，你覺得呢？”

周志旺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我都行，就是怕給鄉親們添麻煩。這天氣，誰家都不容易。”

“添什么麻煩，咱們都是自己人。”柳家旺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就這么定了，等你傷勢穩定些，我親自送你過去。”

“那我呢？”孫福祿急忙問道，眼中閃過一絲期待，“我也想去！”

柳家旺瞥了他一眼：“你就別想了，你有媳婦。等你媳婦來了，看她想帶你回家還是讓你在這養著。”

“我還以為能去柳家寨呢......”孫福祿嘟囔著，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做你的美夢去吧！”柳家旺沒好氣地說，“你以為柳家寨是什么好地方？那邊的姑娘們可不是好相與的。”

屋內響起一陣笑聲，連周志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即又因為牽動傷處而齜牙咧嘴。

柳三江走到門口，看著天邊最后一抹夕陽。風越來越大了，夾雜著細碎的雪花。這個冬天，注定不會太平。

“三江，你在想什么？”柳家旺走到他身邊。

“沒什么。”柳三江收回目光，“就是在想，這山里的日子，什么時候才能好起來。”

柳家旺拍了拍他的肩膀：“熬吧，總會熬出頭的。”

夜幕降臨，風雪漸大。石屋內，火光搖曳，映照著眾人疲憊的面容。柳三江坐在火堆旁，看著跳動的火焰，思緒紛亂。

孫醫生的傷，兩個傷員的安置，還有那處懸崖上的紫芝草......每一件事都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頭。

外面的風聲呼嘯，夾雜著樹枝斷裂的聲響。這是一個不眠之夜的開始。

次日清晨，天還沒亮，柳三江就醒了過來。昨晚他睡得很不安穩，總是夢見孫醫生墜崖的場景。

火堆已經熄滅，只剩下一些余燼。屋內很冷，孫福祿和周志旺還在睡著，呼吸聲中帶著痛苦的呻吟。

柳家旺不在屋里，想必是去找柴火了。柳三江輕手輕腳地起身，給兩個傷員掖了掖被子，然后推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但地上積了厚厚一層。遠處的山峰籠罩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空氣很冷，呼出的氣息立刻變成白霧。

“醒這么早？”柳家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背著一捆柴火，臉上和頭發上都沾著雪花。

“睡不著。”柳三江接過柴火，“大哥，我想去看看那個懸崖。”

柳家旺的動作頓了一下：“你瘋了？那地方太危險。”

“我就去看看，不會冒險的。”柳三江放下柴火，“總得知道那地方具體在哪，萬一以后......”

“以后什么？”柳家旺皺眉，“你該不會是想......”

“我沒那么傻。”柳三江笑了笑，“就是想去看看情況。這種地方要是讓外人知道了，怕是會惹出麻煩來。”

柳家旺沉默了一會兒：“你說得對。不過現在天氣不好，等雪化了再說。”

“好。”柳三江點點頭，“對了，今天還得去找些草藥，兩個傷員需要。”

“我去吧，你留在這照看他們。”柳家旺說著，又背起柴火，“順便等等看孫福祿他媳婦來不來。”

柳三江應了一聲，目送柳家旺走進屋里。他又在外面站了一會兒，看著遠處的山峰，心中思緒萬千。

這山里的生活，就像這漫天的風雪，永遠看不到盡頭。但只要還有一線希望，他們就會一直堅持下去。

就像那懸崖上的紫芝草，在惡劣的環境中頑強生長，等待著被人發現的那一天。

石屋內，新添的柴火發出噼啪聲響，驅散了些許寒意。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上留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這是山里的又一個普通的清晨，充滿了艱辛，也充滿了希望。

次日，柳三江在處理完了兩位傷員的傷口后，找到柳家旺，與他商議之前遇到的狼群的尸體怎么處理。

去的時候剛好趕上飯點，柳三江忙了一個早上沒有吃東西，柳家旺也是忙的腳不沾地，看到有飯吃，兩人抱著碗，埋頭猛吃，呼哧呼哧的聲音不絕于耳。筷子翻飛間，碗里的食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柳三江的臉頰鼓鼓的，像只貪吃的倉鼠，而柳家旺更是連喘氣的時間都不愿意浪費。

其他人面面相覷，看看自己碗里平平無奇的苞米面餅和大碴子粥，實在想不通這有什么好狼吞虎咽的。灰白的面餅上還帶著些許焦痕，散發著淡淡的麥香，但也僅此而已。

就算炒了個帶點山貨野味的菜，那也不過是解解腥，連油水都不夠，怎么就吃得這么起勁？鍋里的菜湯都快見底了，卻還是不見兩人放慢速度。

“咕咚”一聲，柳三江終于咽下最后一口飯。他抬起頭，嘴角還沾著飯粒，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大哥，你歇著，我帶人去之前那地方看看。即便肉被消滅干凈，狼皮也得帶回來。”

他用袖子隨意擦了擦嘴，又補充道：“順便回趟屯子，給大伙兒添點菜，再給劉家寨子送些魚過去。這幾天山里的魚肥得很，正好多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