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江走在最前面，手里的獵槍穩穩指向前方，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積雪在靴子下發出細微的嘎吱聲，寒氣順著褲腿往上爬，但他絲毫不為所動。

身后的柳躍春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忍不住開口：“三兒，這大冷天的，你到底要帶我們去哪？”

“二哥別急。”柳三江頭也不回，腳步放緩了些，“前面有個地方，我發現了點東西，得讓你們看看。”

陳建民緊跟在后面，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結成霜。三個人的腳步聲在雪地里格外清晰，仿佛在演奏一首單調的樂曲。

“對了，聽說嫂子有喜了？”柳三江突然問道，聲音里帶著幾分笑意。

柳躍春眼睛一亮，臉上浮現出掩飾不住的喜悅：“是啊，剛懷上沒多久。你說巧不巧，前幾天我還在想，咱們家是不是該添個孩子了，這不，老天爺就給了這份喜。”

“恭喜啊。”柳三江由衷地說，“到時候孩子會走路了，你得讓我多帶帶他，沾沾我的福氣。”

“你這話說的。”柳躍春笑著搖頭，“你這點福氣算什么，只要孩子平平安安長大就好。”

一旁的陳建民默默聽著，心里泛起一絲酸澀。柳三江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巡山隊的小隊長，還認識不少字，這都是托了柳三疆的福。想到這里，他忍不住問道：“三兒，你之前說要教一勝他們認字的事，什么時候開始啊？”

柳三江腳步一頓，轉頭看了看陳建民：“等巡山隊的事情安頓好了再說。現在剛組建沒多久，我得先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

“你這話說的，又不差你這一個。”柳躍春插嘴道，“屯子里那些小子整天閑著沒事干，你要是有空就教教他們，免得整天往外跑出事。”

寒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積雪。柳三江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雪花：“回頭再說這事。躍春哥，咱們已經進入新時代了，你可別光想著兒子，女兒也一樣重要。”

“這話從何說起？”柳躍春皺眉。

“女性也能獨當一面，很多活她們也能干，就是熟練程度的問題。”柳三江認真道，“有些活，說不定她們干得比咱們還好。”

柳躍春不服氣地挺直腰板：“沒啥活我搞不定的”

“那你給嫂子也懷個孩子試試？”柳三江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你這...”柳躍春一時語塞，臉漲得通紅，“男人哪能生孩子！”

“說不準以后技術發達了，你也行。”

“得了吧！跟你說不到一塊去。”

柳三江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柳躍春，神色變得嚴肅：“躍春，你疼媳婦、顧家，這就是好男人。不像有些人，整天打媳婦，還被他爹追著打，看來人生就這么回事兒。”

陳建民聽著兩人的對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沖動：“三江，我...我也想學認字。”

“你也想學？”柳躍春驚訝地看著他。

柳三江笑著拍了拍陳建民的肩膀：“年齡不是問題。家旺哥都要跟著學，你這年紀算什么。只要有心，隨時都能學。”

“家旺哥也學？”陳建民瞪大了眼睛。

“是啊，連你爹老屠叔要不要一起...”

“別別別！”陳建民連忙擺手，“我爹就算了，我帶著巧巧去就行。”

柳躍春聽著兩人的對話，搓了搓手，有些猶豫地開口：“那個...三兒，我可以一起學習嗎？”

“當然可以，擔心自己提不起勁。”

“我肯定認真學！”柳躍春拍著胸脯保證。

“行，等天暖和了再說。”柳三江看了看陰沉的天空，“現在天冷，在外面坐著容易凍著。”

“糧庫不是...”

柳三江立刻打斷道：“糧庫不行，那是存糧食的地方，碰不得。等開春了，我們在屯子里專門蓋個房子教識字。”

話音未落，柳三江突然伸手向后比了個手勢。陳建民和柳躍春立即會意，蹲下身子，屏住呼吸。順著柳三江的目光望去，遠處的雪地里有個模糊的影子，正在緩緩移動。

三人握緊了手中的槍，靜靜等待著那個不速之客露出真面目。寒風呼嘯，雪地里一片寂靜。

柳三江瞇起眼睛，手指輕輕搭在扳機上。那個影子越來越近，漸漸顯出輪廓。突然，一陣風吹來，卷起一片雪霧。等雪霧散去，影子已經消失不見。

“怎么回事？”柳躍春壓低聲音問。

柳三江沒有回答，而是緩緩站起身，目光依然警惕地掃視四周。陳建民也跟著站起來，手里的槍緊緊握著。

“可能是野獸。”柳三江終于開口，“這幾天天冷，山里的野獸都往山下跑，得提醒屯子里的人小心點。”

柳躍春點點頭：“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柳三江搖頭，“我們先去看我發現的東西，那個更重要。”

三人繼續前行，但腳步明顯比之前更加謹慎。雪越下越大，能見度越來越低。柳三江不時停下來辨認方向，確保不會走錯路。

“快到了。”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柳三江突然說道。

前方出現一片空地，積雪下隱約可見一些痕跡。柳三江蹲下身，用手撥開積雪，露出下面的泥土。

“你們看。”他指著地上的痕跡。

柳躍春和陳建民湊近一看，只見地上有幾個明顯的腳印，還有一些拖拽的痕跡。

“這是...”柳躍春皺眉。

“人的腳印。”柳三江說，“而且不是一個人，至少有三四個。從痕跡看，應該是昨天晚上留下的。”

陳建民仔細觀察著：“這些拖拽的痕跡...”

“像是在搬運什么重物。”柳三江站起身，“而且方向是往山里去的。”

柳躍春臉色變得嚴肅：“你的意思是...”

“最近山里不太平。”柳三江低聲說，“我懷疑有人在偷運東西。這些痕跡，和上次在山里發現的那些痕跡很像。”

陳建民心里一緊：“要不要報告上級？”

“先別急。”柳三江搖頭，“現在證據不足，而且...”

他話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槍響。三人立即臥倒在地，警惕地觀察四周。

“好像是從西邊來的。”柳躍春小聲說。

柳三江點點頭：“我們得回去了。這事先別聲張，我再觀察幾天。”

三人彎著腰，快速撤離現場。雪越下越大，很快就掩蓋了地上的痕跡。回去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心事。

走到半路，柳三江突然停下腳步：“躍春哥，建民哥，這事你們先別告訴別人，包括家里人。”

兩人點頭答應。柳三江繼續說：“最近晚上多注意點，要是發現什么可疑的，馬上來找我。”

“明白。”柳躍春拍了拍柳三江的肩膀，“你自己也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