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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迷宮之外的棋局

林玄的意識重新落入虛擬空間時,耳膜還在嗡鳴。

眼前的巖壁裂縫里,那塊泛著幽光的石板正流轉著星子般的光斑。

他低頭看向掌心——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青銅殘片,此刻正滲出淡金色紋路,像活了一般沿著手腕攀爬,在虛空中勾勒出半枚齒輪形狀的光痕。

“量子糾纏態的拓撲結構……”林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殘片邊緣,記憶突然翻涌。

十二歲那年,父親蹲在故宮修復室里,用竹片挑著金漆填補斗拱裂隙:“小玄你看,榫卯不是死的,是木與木在對話。”那時他不明白,直到后來在材料學課上聽懂教授講解“非定域性相互作用”,突然想起父親說的“對話”——原來最古老的結構智慧,早暗合著最前沿的量子邏輯。

石板表面的紋路開始流動。

林玄瞳孔微縮——那些原本像《營造法式》的雕紋,此刻正重組為復雜的量子比特序列,0與1的光流在石面交織成莫比烏斯環。

他摸出隨身攜帶的全息筆,殘片上的金紋突然竄入筆尖,在虛空中畫出一道反拋物線。

“天地交泰圖的陰陽魚,對應量子比特的自旋方向……”林玄呼吸漸促,全息筆在虛空中疾走,將《營造法式》里“側腳”與“生起”的建筑法則,拆解成量子門的旋轉角度。

當最后一道弧線閉合時,整個空間突然安靜下來。

巖壁深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裂縫里的石板緩緩浮出,表面浮現出新的刻痕——不是文字,而是一幅立體星圖,火星軌道的位置亮著刺目的紅點。

“林工!系統自毀程序已啟動17秒!”蘇瑤的聲音從通訊器里炸開,帶著電流雜音,“他們修改了安全協議,現在連緊急退出都……”

話音戛然而止。

林玄看見自己的虛擬身體開始出現像素化裂痕,銀藍數據流如毒蛇般從四面八方涌來。

他咬著牙撲向石板,殘片上的金紋突然暴漲,在周身形成金色光盾。

數據流撞上光盾的瞬間發出尖嘯,竟被生生撕開一道缺口。

“原來殘片是鑰匙……”林玄抓住石板的剎那,整座迷宮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

他的意識被扯入黑暗前,最后看見的是石板星圖里,火星位置的紅點突然變成了一只眼睛——青銅材質,瞳孔里流轉著和殘片相同的金紋。

“林工!林工!”

刺痛從后頸竄入大腦。

林玄在劇烈的嘔吐感中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趴在量子艙的金屬邊緣,淡藍色的營養劑順著下巴滴在地面,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熒光。

“快叫醫療組!”助手小周的聲音帶著哭腔,“意識連接時長超過安全閾值47分鐘,神經接口都燒糊了……”

林玄想抬手,卻發現整條右臂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望著量子艙內壁上跳動的警告紅光,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去摸胸口——那里本該別著父親留下的青銅殘片,此刻卻只有一片冰涼的皮膚。

“殘片……”他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我的殘片呢?”

“什么殘片?”小周扶著他坐下,醫療機器人已經推著懸浮床沖進來,“您進入虛擬空間時沒帶任何實體物品,可能是在連接過程中……”

林玄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試圖回憶迷宮里的細節,卻只看到支離破碎的畫面:流轉的星圖、金紋組成的光盾、還有最后那只青銅眼睛。

父親臨終前的話突然變得模糊,他甚至記不清老人最后一次微笑時,眼角的皺紋是向左還是向右。

“記憶侵蝕……”醫療機器人的電子音讓他打了個寒顫,“長期高負荷意識連接導致的短期記憶紊亂,建議立即轉入神經科觀察。”

云中城實驗室的空氣里飄著燒焦的電路味。

蘇瑤蹲在李承澤昏迷的量子艙前,戴著防輻射手套的手指輕輕劃過艙體表面——那里有一道焦黑的痕跡,像被某種高溫能量強行灼燒出來的。

“上周三凌晨兩點十七分,李工的意識連接數據突然出現量子糾纏殘留。”她調出終端里的日志,全息屏上跳動著綠色代碼,“正常退出時,糾纏態會在0.3秒內坍縮,但這里……”她放大一段波形圖,“看這個尖峰,殘留了整整12秒,足夠讓意識體被……”

“被什么?”

蘇瑤猛地回頭,發現說話的是實驗室主管老張。

老人的白大褂上還沾著咖啡漬,眼神卻像獵鷹般銳利。

“被某種虛擬實體附著。”蘇瑤咽了口唾沫,調出另一份文件,“我比對了林工今天的連接記錄——他的糾纏殘留波形,和李工的……”她指尖顫抖著劃出兩道幾乎重合的曲線,“完全一致。”

老張的臉瞬間煞白。

他抓起終端的手在發抖,全息屏的冷光照得他鬢角的白發泛著青灰:“去調監控……不,調服務器底層日志,那種被加密的……”

蘇瑤的指尖在全息鍵盤上翻飛。

當“暗影”兩個字突然出現在日志末尾時,她的呼吸幾乎停滯——那是一串被刪除又恢復的代碼,時間戳顯示在三個月前,正好是李工第一次出現頭痛癥狀的日子。

“警告:檢測到非授權量子態復制……目標:息壤計劃……執行方:暗影……”

蘇瑤的手機在此時震動。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迅速按下接聽鍵:“姜老師,我在云中城實驗室,發現……”

“帶著所有日志回監察部。”姜璃的聲音冷靜得像深潭,“半小時前,鴻蒙集團的法務部送來了律師函,說我們非法入侵他們的虛擬系統。”停頓兩秒,“但他們沒提為什么林玄的連接記錄會出現在他們的異常數據庫里。”

姜璃的辦公室飄著陳皮普洱的香氣。

蘇瑤推門進來時,她正站在全息屏前,指尖劃過空中漂浮的數據流——那是蘇瑤帶回來的所有日志文件,此刻被拆解成無數光點,在冷白燈光下組成復雜的關系網。

“林玄。”姜璃突然出聲。

蘇瑤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林玄”兩個字所在的光點,正與“息壤計劃”“暗影”“火星生態鏈”等關鍵詞緊密相連,“他的名字在近三個月的異常記錄里出現了27次,每次都和量子糾纏殘留有關。”

“可他只是材料學家。”蘇瑤皺眉,“難道……”

“他父親是故宮修復專家。”姜璃調出林玄的背景資料,照片里的老人正用鬃刷清理木構斗拱,“《營造法式》的活字典。而我們在虛擬迷宮里發現的‘天地交泰圖’,最早的實物記錄,是在良渚遺址出土的青銅殘片上。”

她轉身看向蘇瑤,鏡片后的眼睛亮得驚人:“你說林玄今天帶著塊青銅殘片進虛擬空間?”

蘇瑤點頭:“醫療組說他醒后一直在找,可量子艙監控顯示他根本沒帶實體物品進去。”

姜璃的手指輕輕叩擊桌面。

窗外的霓虹透過百葉窗照進來,在她臉上割出明暗相間的紋路:“去申請特別調查令,我要調閱鴻蒙集團所有涉及‘息壤計劃’的項目書。”她頓了頓,“另外,聯系第一人民醫院神經科,就說太虛境監察部要派人24小時監護林玄。”

鴻蒙集團頂樓的暗室里,陳墨摘下金絲眼鏡,用領帶擦拭鏡片上的霧氣。

墻上的紅瞳AI正用機械音匯報:“林玄成功破解第三層迷宮,意識侵蝕程度37%,符合預期。”

“但他的破解速度比模擬快了40%。”陳墨重新戴上眼鏡,鏡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針,“更麻煩的是,那塊青銅殘片……”

“檢測到殘片與虛擬石板產生共振,量子糾纏態穩定度提升至92%。”紅瞳AI的聲音突然變調,“建議啟動B計劃。”

陳墨走到窗前,望著樓下燈火通明的云中城。

火星殖民區的全息廣告在夜空中閃爍,“鴻蒙生態,再造新地球”的標語刺得他眼睛發酸。

“告訴‘暗影’,”他輕聲說,“林玄的價值比預期高十倍。火星生態鏈項目需要他——活著,但最好……”他勾了勾嘴角,“只剩半條命。”

消毒水的氣味鉆進鼻腔時,林玄正盯著天花板上的電子屏發呆。

上面顯示著他的腦波圖,綠色曲線像被風吹亂的蛛絲。

“林先生,該喝營養液了。”護士推著治療車走進來,“您剛醒,神經還很脆弱……”

“我沒事。”林玄打斷她,目光落在床頭柜上——那里擺著他的外套,口袋鼓起一小塊。

他伸手摸出個硬物,指尖觸及青銅紋路的瞬間,心跳漏了一拍。

是父親留下的殘片。

他猛地抬頭看向護士,卻發現對方正低頭調整輸液管,仿佛沒注意到他的動作。

窗外的全息廣告變換畫面,火星的紅色球體占據整個天空,廣告語清晰地飄進病房:“鴻蒙集團,帶您見證息壤重生……”

林玄的太陽穴又開始跳痛。

他望著殘片上模糊的紋路,突然想起昏迷前最后看見的畫面——石板星圖里的青銅眼睛,此刻正與殘片上的紋路重疊,在他視網膜上烙下一個金色的印記。

“得鑰者……”他低聲呢喃,記憶的碎片突然涌來,“見天地。”

護士的手在輸液管上頓了頓。

她抬頭時,鏡片后的眼睛閃過一絲暗紅,很快被溫和的笑意掩蓋:“林先生,您該休息了。”

林玄望著她轉身的背影,突然發現她白大褂的領口,別著一枚銀色胸針——形狀是一只眼睛,青銅材質,瞳孔里流轉著熟悉的金紋。

監護儀的滴答聲突然加快。

林玄握緊殘片,看著窗外火星的全息投影,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里,響起一個陌生的電子音:

“息壤覺醒倒計時——”

“364天。”

監護儀的滴答聲像根細針,一下下挑動著林玄的神經。

他靠在床頭,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里的青銅殘片,殘留的金紋還帶著虛擬空間里的余溫。

記憶的碎片在腦海里翻涌——父親修復斗拱時的竹片、迷宮中流轉的量子比特、最后那只烙在視網膜上的青銅眼睛,還有那句突然蹦出的“息壤之鑰“。

“叮——“

終端的震動從床頭柜傳來,在寂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林玄右手剛要去夠,卻發現輸液管正綁著他的手腕。

他扯動輸液貼,帶著刺痛拔掉針頭,動作快得像實驗室里拆解故障設備時的模樣——這是他在材料學實驗中養成的本能,遇到異常,先切斷干擾源。

終端屏幕亮起的瞬間,他的瞳孔微縮。

匿名消息框泛著冷藍的光,沒有發件人ID,只有一行血紅色的字:“你逃出來了,但游戲才剛剛開始。“

林玄的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調出終端安全日志。

心跳監測儀的曲線驟然攀升——最后一條登錄記錄顯示,消息是通過量子糾纏信道發送的。

這種技術需要同時掌握發送方和接收方的量子態信息,而他的終端量子密鑰三天前剛換過新的。

“誰會有我的新密鑰?“他低聲自語,指尖在終端上敲出一串指令。

全息投影在床頭展開,是他過去三個月的通訊記錄。

鴻蒙集團的項目邀約、太虛境監察部的系統檢測通知、還有上周突然中斷的故宮文物修復咨詢——父親的老同事張教授發來的郵件,標題是《良渚青銅殘片量子共振實驗報告》,附件大小1.7GB,顯示“發送失敗“。

林玄的呼吸突然一滯。

他想起迷宮里石板星圖上的火星紅點,想起姜璃辦公室里提到的“息壤計劃“,想起陳墨在鴻蒙頂樓說的“火星生態鏈“。

青銅殘片在掌心發燙,那些他從小看父親修復古建筑時爛熟于心的榫卯紋路,此刻竟和終端上跳動的量子代碼產生了某種奇異的共鳴。

“息壤之鑰......“他對著空氣復述這四個字,突然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的最后一句話:“有些鑰匙,是要拿命去開的。“當時他以為是老人彌留之際的胡話,現在卻覺得每一個字都像刻在青銅上的銘文,帶著穿越千年的重量。

窗外的全息廣告再次變換,“鴻蒙集團·息壤計劃“的標語在夜空中閃爍,紅色的火星投影剛好籠罩在病房窗戶上。

林玄望著那片紅光,突然注意到終端消息的發送時間——23:59:59,正好是他從量子艙蘇醒的瞬間。

“游戲才剛剛開始。“他對著屏幕輕聲重復,手指懸在“追蹤發送源“的指令鍵上,卻遲遲沒有按下。

不是不敢,而是突然意識到:能精準掌握他蘇醒時間的人,要么在監控他的神經連接數據,要么......

病房門被推開的聲音讓他猛地抬頭。

護士端著新的輸液盤走進來,白大褂領口的青銅眼睛胸針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她的腳步比之前更輕,卻還是帶起一陣風,將林玄散落在床頭柜上的《營造法式》復印件吹得翻頁——正好停在“側腳“與“生起“的圖示頁,那些木構建筑的傾斜角度,竟和他在迷宮里用全息筆畫出的量子門旋轉軌跡完美重合。

林玄低頭看向終端,消息框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小字,用他父親修復古畫時常用的朱砂色標出:“注意你身邊的'榫卯'。“

他握緊青銅殘片,殘片上的金紋突然亮起,在終端屏幕上投出一道淡金色的影子——正是消息里那個“卯“字的形狀。

監護儀的滴答聲突然變得急促,像某種古老的倒計時。

林玄望著護士微笑的臉,又看了眼窗外的火星投影,突然明白所謂“游戲“,從來都不是從他進入虛擬迷宮開始的。

而他,不過是剛摸到棋盤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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