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仙官的喬遷宴,對大院一家來說是件大事。
柳蕓早早就幫著張羅,從鎮(zhèn)坊請來了大廚,還帶了個小學徒。
天還未亮,桂院的廚房就熱鬧起來,三口大灶同時燃起,裊裊炊煙在晨霧中緩緩升騰。
廚房里,大廚正指揮著幫工們忙碌。案板上,新鮮的食材堆得小山高。一旁的小學徒正在仔細地擇菜,生怕出了差錯。
“這魚要多加些姜片,去腥?!贝髲N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揮動著菜刀,“還有這雞湯,火候要掌握好,不能太急?!?
香氣漸漸彌漫開來,飄向四周的院落。
銀蓮站在自家門口,眼巴巴地望著桂院的方向,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清晨的風帶來陣陣誘人的香味,讓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鞍⒛?,再不去就沒肉吃啦!”她急得直跺腳,裙擺隨著動作輕輕擺動。
穆氏給娃收拾打扮中,聽見女兒的話忍不住笑道:“你這饞貓,家里又不是沒肉吃。”她的手指靈活地系著衣帶,動作輕柔。
“那能一樣嗎?”銀蓮撇著小嘴,眼睛亮晶晶的,“四娘說鎮(zhèn)坊茶館的肉,吃起來像云朵一樣。”她說著,還做出一副陶醉的表情。
穆氏手上動作不停,給兒子系好了衣帶,又轉身去找韓峰的衣裳。
屋里光線不太好,兩個箱子堆在角落,她得瞇著眼睛仔細翻找。
韓峰像個大男孩似的在屋里轉來轉去,就是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他抓著頭發(fā),一臉困惑:“明明昨天還在這兒的?!?
“你呀,”穆氏無奈地搖頭,“每次都這樣,東西亂放。”她一邊說,一邊繼續(xù)翻找。
“阿娘,快點嘛!”銀蓮又催了一聲,聲音里帶著撒嬌的意味。
“知道了知道了?!蹦率蠎?,心想這丫頭平日里也不見得這么著急。
她終于在箱底找到了那件深青色的衣裳,還算整齊。
正說著,文氏提著一籃子糖炒栗子從廚房出來。熱騰騰的栗子散發(fā)著香甜的氣息,銀蓮立刻轉移了注意力,小臉上寫滿了期待。
“祖母,能給我嘗一個嗎?”她眨著大眼睛,滿懷希望地問道。
文氏看著孫女可愛的模樣,差點就心軟了,終究還是搖搖頭說:“這是要送給齊公子的,回來再給你吃?!?
銀蓮還想說什么,門外突然傳來了四娘清脆的聲音:“銀蓮姐!”
柳蕓牽著四娘站在門口,笑意盈盈地看著他們。她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衣裳,襯得膚色更加白皙。
“蕓娘來啦?!蔽氖线B忙迎上去,“這糖炒栗子,你看送過去合適嗎?”她有些忐忑地問道。柳蕓掀開紗布聞了聞,眼睛一亮:“當然合適,這玩意兒是真的香。”她的語氣里帶著贊賞,“張嬸兒的手藝一直都好?!币恍腥苏f說笑笑往桂院走去,銀蓮拉著四娘的手,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四娘時不時點頭應和,兩個小姑娘走在后面,笑聲清脆。
桂院的大門敞開著,燈火通明。
門口擺著兩盆大紅的牡丹,花瓣上還帶著晨露,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韓老漢走在最前面,看著煥然一新的院落,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假山流水,雕欄畫棟,處處都透著不同于鄉(xiāng)野的精致。庭院里種著各色花木,假山旁的小池塘里養(yǎng)著幾尾錦鯉,悠閑地游動著。廊下掛著幾盞精致的燈籠,雖然還未到晚上,但已經(jīng)能想象入夜后的美景。
“爹,快進去吧?!表n峰輕聲提醒,看出父親有些拘謹。
大廳里,地板被打磨得锃亮,能照見人影。墻上掛著幾幅字畫,筆墨淋漓,顯得格外氣派。
韓老漢站在門口,一時間不敢抬腳。他看著自己有些粗糙的布鞋,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柳蕓見狀,主動走在前面帶路:“大家跟我來。”她的聲音溫柔,讓人安心。
后院擺著幾張圓桌,桌上鋪著嶄新的紅色桌布,碗筷擺放得整整齊齊。
村長和宗主已經(jīng)到了,正和少陽潤說著話。
韓宇站在一旁,看見家人來了,笑著迎了上來。他今天穿了件深色的長衫,顯得格外精神?!暗?,娘,你們來啦。”他熱情地招呼著,“快請坐?!?
韓老漢和文氏帶著一群孩子魚貫而入。文氏手里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精致的竹籃,里面裝著剛出爐不久的糖炒栗子,香氣四溢。
“老師,這是小兒準備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韓老漢雙手將竹籃遞上,臉上帶著樸實的憨笑。
少陽潤坐在滑輪車上,目光慈祥地看著這一家人,“有心了,有心了?!?
韓宇忙不迭地剝了兩顆遞給老師,“老師嘗嘗,這是我娘親手做的。”
少陽潤接過,輕輕咬了一口,眼中閃過驚喜,“好!香甜可口,火候正好。”他轉頭對書童說道:“收好了,留著慢慢品?!?
這時,銀貴銀蓮蹦蹦跳跳地來到寧仙官面前,不等大人開口,便噗通跪下行大禮。
才學會爬的小虎也有樣學樣,啪嗒一聲趴在地上,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寧仙官雖然年紀輕,但因為是韓宇的小師兄,輩分反而高出一輩。
他強裝鎮(zhèn)定,連忙讓書童將三個小家伙扶起來,臉上卻掩飾不住的歡喜。
“既然受了大禮,長輩自然要回禮?!睂幭晒購碾S身的包袱里取出禮物,“這是給銀蓮銀貴的文房四寶,望你們好好讀書。這個玉墜子給小虎,保平安用的?!?
二郎三郎在一旁看得眼熱,蠢蠢欲動地想上前。
寧仙官立刻瞪了他們一眼,兄弟倆訕訕地退了回去。
“去后院玩吧。”韓宇對大郎說道,“帶著弟弟們,照看好小虎?!?
孩子們歡呼著跑向后院,只有銀蓮和四娘乖巧地坐在母親身邊。
柳蕓注意到,寧仙官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孩子們,顯然也想去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