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柳蕓站在瓜田邊，手指在空中劃了個圈，陽光透過指縫灑在青翠的瓜葉上。

她的目光掃過一排排整齊的瓜秧，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滿意的微笑。“這片地的瓜，你都可以收走。”她語氣輕快，眼中閃爍著狡黠。

藍仁聞言，不由得多看了柳蕓兩眼。他的目光在瓜田里緩緩掃過，眉頭微微皺起。“柳娘子，這才一畝地吧？另外一畝呢？”

柳蕓晃了晃手指：“剩下的，留著自己吃。”

藍仁忍不住輕笑出聲：“柳娘子現在可不像缺這口吃的人。”

“你看錯了。”柳蕓一本正經地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就缺這個。”

看著她認真的模樣，藍仁無奈地搖頭，心中卻暗自琢磨著這位柳娘子的用意。“那我明早叫人來拉瓜，現稱現結。”

“好。”柳蕓痛快應下，隨即揚聲喊道，“阿瓏！”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如鬼魅般閃現在柳蕓身旁。

阿瓏雙手捧著一個精致的木盒，神情肅穆，仿佛捧著什么稀世珍寶。

柳蕓注意到藍仁的目光落在木盒上，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她接過木盒，輕輕撫摸著盒面的紋路，然后將其塞進藍仁懷里：“白掌柜，你瞧瞧這墨韻匣。”她的手指在盒面上輕輕劃過，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造型典雅，內里分格有道，合乎道家無為之道。最妙的是這卡扣，無論如何顛簸，物品都不會亂。”

藍仁接過墨韻匣，仔細端詳著。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撫過盒面的紋路，眼中漸漸流露出驚艷之色。但他還是故作矜持，輕咳一聲道：“是件好物件，就是不知讀書人喜歡不喜歡。”

“自然歡喜！”柳蕓眼睛一亮，語氣中帶著幾分篤定，“這樣吧，你先拿貨去賣，賣完再結賬。咱們這交情，還用得著這么見外？”

藍仁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當真？”

“走，去廠里立契約。”柳蕓拉著他就往廠里走，腳步輕快，“你放心，賣不掉就退回來。”兩人一路說笑，很快來到了柳蕓的作坊。

推開倉庫的大門，藍仁的眼睛瞬間瞪大了。只見偌大的倉庫里，堆積如山的墨韻匣整齊地擺放著。

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照在那些精美的盒子上，反射出溫潤的光澤。

藍仁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心中暗暗盤算著這些盒子的價值。

柳蕓笑瞇瞇地說：“也就五六百個，對白掌柜來說不算什么吧？”

藍仁擦了擦額頭的汗，心中既驚喜又忐忑：“不若今日先拿五十個試試。”

柳蕓點點頭，親自為藍仁挑選了梅蘭竹菊各十只，又加了十只山水圖案的。這些都是韓木匠親手雕刻的圖樣，頗有幾分文人氣息。

裝好貨，藍仁興高采烈的離開。

看著遠去的馬車，阿瓏問：“夫人，為何不直接讓他多拿些？”

柳蕓無奈地看著這個只懂殺人的護衛：“生意之道，講究循序漸進。今日五十，明日百，后日千。”

阿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柳蕓輕嘆一聲，繼續解釋道：“商場如戰場，步步為營。若是一次性就把野心填滿給足，反倒會適得其反。”

夜幕降臨，柳蕓坐在院子里，她的腦海中不斷回想著今天的情形，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夫人，”阿瓏的聲音突然響起，“您真的覺得那個藍仁可靠嗎？”

柳蕓轉頭看向阿瓏，眼中閃過一絲復雜：“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可靠的人。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減少風險。”

阿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神有些憂慮。

柳蕓輕輕拍了拍阿瓏的肩膀：“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第二天凌晨，柳蕓家的大門就被敲響。

阿瓏警惕地打開門，眼中閃過一絲殺氣，把藍仁嚇了一跳。柳蕓很快出來，帶著藍仁去了瓜田。

三輛馬車裝滿稻草，小心翼翼地裝著涼瓜。

稱重時，整個村子的人都來了。八百五十六斤，一斤三十文，總計白銀二十五兩五分。

藍仁當場付清銀子，看得村民們眼熱不已。

等藍仁走后，紛紛圍上來問柳蕓要瓜種。

柳蕓看著剩下的半畝瓜田，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看著村民們期待的眼神，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她輕聲說，“明年我會分些瓜種給大家。”

村民們歡呼雀躍，紛紛向柳蕓道謝。

柳蕓笑著擺擺手，又挑了兩個最大的瓜送給鄭氏和穆氏。“拿著吧，”她笑著說，“我留這么多瓜，不就是為了讓咱們自家人吃個痛快？”

鄭氏和穆氏感動得眼眶發紅，連連道謝。

回到家中，柳蕓坐在院子里，望著那半畝瓜田發呆。

阿瓏走過來，輕聲問道：“夫人，您真的要把瓜種分給村民們嗎？”柳蕓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輕輕點頭：“是啊，答應了就要做到。”

阿瓏欲言又止，最后還是忍不住說：“可是，那些瓜種比那瓜值錢多了！”

柳蕓轉頭看向阿瓏，眼中閃過復雜：“我知道。但是，有時候得失之間，不能只看眼前。”

阿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眼中仍帶著一絲疑惑。

柳蕓站起身，拍了拍阿瓏的肩膀：“走吧，去看看那些墨韻匣。”

兩人來到作坊，柳蕓仔細檢查著剩下的墨韻匣。她的手指輕輕撫過每一個盒子，眼中閃爍著幾分雀躍。

“阿瓏，”她突然開口，“你說，這些盒子能賣多少錢？”阿瓏撓了撓頭：“我不懂這些，夫人。”柳蕓輕笑一聲：“沒關系，我們很快就會知道了。”

夜幕再次降臨，柳蕓坐在書房里，面前攤開著一本賬冊。她仔細計算著今天的收入和支出，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柳蕓抬頭，看到阿瓏站在門口。

“夫人，”阿瓏欲言又止，“您...您真的覺得這樣做是對的嗎？”柳蕓放下筆，輕輕嘆了口氣：“阿瓏，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對錯。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力而為。”

阿瓏低下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柳蕓站起身，走到窗前。月光灑在她的臉上“阿瓏，”她輕聲說，“你知道嗎？有時候，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恐懼和猶豫。”

阿瓏抬頭看向柳蕓，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柳蕓繼續說道：“分瓜種給村民，并不意味著失去了機遇。沒人能保證下一個能種出好瓜的人的出現，我們不若提前獲得村民好感與支持，這路才能走得更遠。”

阿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眼中的疑惑漸漸消散。

柳蕓轉身，對阿瓏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

阿瓏點點頭，轉身離開。柳蕓重新坐回書桌前，繼續埋頭于那本賬冊。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身上，仿佛為她披上了一層銀色的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