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瓏,”柳蕓一邊收拾桌上的賬本,一邊吩咐道,“去把大郎他們叫回來睡覺吧。”
說完,她提著油燈朝倉庫走去。今日的收獲還需要好好清點一番。
后院里,李虎七賠償的豪華車廂和五袋麥子整齊擺放著。油燈的光芒在車廂漆黑發亮的木料上跳動,映出柳蕓專注的面容。
先前被搶走的三兩多銀子已經追回,外加一百兩銀子救治費用,手頭共有一百零三兩。
她將銀票放在掌心,仔細撫平每一道褶皺。
除去給韓宇抓藥的三兩銀子,家中凈增一百兩。
這些都是工廠的資金,不能私用。柳蕓在心中反復提醒自己。
一萬斤麥子若能順利出手,再加上秋收和工廠收益,日子定能越過越好。
收拾妥當后,柳蕓轉身出了倉庫。
院子里已經安靜下來,只有廚房還亮著燈。孩子們正跟著阿瓏在那里洗漱,嘰嘰喳喳地說著今天的趣事。
突然,屋內傳來韓宇的呻吟聲。柳蕓皺了皺眉,推門進去,點亮了油燈。
“叫什么叫?”她沒好氣地問道。韓宇心虛地別過臉,嘟囔道:“黑燈瞎火的,誰不怕啊!”柳蕓在書桌前坐下,手指輕輕掂量著那三兩多銀子,“平日里跑得比兔子還快,今天怎么突然想不開要打架?就為了這個?”
韓宇腫脹的眼睛微微睜大,聲音里帶著幾分期待,“娘子,賣糧錢找回來了?”
柳蕓不緊不慢地將他私吞五文錢差價的事實道出。
話音未落,韓宇立刻裝暈:“啊,我頭暈!”
柳蕓抬手欲打,目光落在他傷痕累累的臉上,手終究還是放了下來。
她冷哼一聲:“再有下次,就把你扒光了送給李虎七暖床!”
韓宇繼續裝死,心里直罵:好狠的女人!
這時,阿瓏端著熱水進來。柳蕓揮了揮手:“他死了,不用洗了。”
韓宇猛地坐起,“等等!我好了!”
阿瓏站在原地,為難地看看兩人。
柳蕓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自己則轉身出了房間。
夜已深沉,院子里靜悄悄的。柳蕓剛要進屋,突然察覺身后有異樣。
柳蕓微微瞇起眼睛,她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殺氣,那是經年累月在刀尖上舔血才能練就的本能。
“說吧,你到底是誰?”柳蕓開門見山,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
阿瓏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抬頭望向遠處連綿的山巒,眼神有一瞬的恍惚。
“我只是個無處可去的人。”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無處可去?”柳蕓冷笑一聲,“能讓玄后親自放走的死士,會是無處可去的人?”
這句話仿佛一記重錘,阿瓏猛地轉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他沒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被看穿,更沒想到對方會知道玄后。
“夫人果然料事如神。”阿瓏收斂了情緒,語氣恢復了平靜。柳蕓緩步向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阿瓏的心上。
她警惕地轉身:“阿瓏,你想做什么?”阿瓏重重跪地,聲音低沉:“夫人,小的知錯了。”“你早就盯上韓宇了吧?”夜風吹起柳蕓的衣袂,她的目光如刀,直指要害。、阿瓏沉默片刻,緩緩點頭:“確實如此。”
“為什么選擇我們家?”
“因為您。”阿瓏坦然道,“在青禾鎮,能庇護我的,只有您。”
柳蕓瞇起眼睛,月光在她眼中折射出危險的光芒:“所以你是在利用我?”
“不,我只是想活著。”阿瓏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眼底浮現出往事的陰影,“從小到大,我都在為別人而活。直到玄后說,每個人都得為自己打拼。”
“所以你就背叛了你的主子?”柳蕓步步緊逼。
“我沒有背叛,是主子要殺我。”阿瓏苦笑,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或許在他眼里,一個失敗的死士,活著就是最大的背叛。”
柳蕓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他:“所以你逃到這里來了。”
“是的,但我發誓不會給夫人帶來麻煩。”阿瓏的語氣誠懇,卻在下一刻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