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風，帶著淡淡的暖意，輕撫過院子里的草木。

柳蕓站在院子里，望著遠處連綿的山巒，手中握著一張寫滿行程計劃的紙，眉頭微微蹙起。府試在即，從韓家村到府城三百余里，馬車慢行需要四五天。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紙張邊緣，目光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跡上。

算上準備時間，十天后出發最為妥當。可這一路上的安排，卻讓她不得不反復斟酌。

“阿娘！”大郎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少年從屋里探出頭來，眼中帶著關切，“我看你在這站了好久了，要不要我幫你收拾行李？”

柳蕓轉過身，看著這個漸漸長大的孩子，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不用，我自己來就好。”她頓了頓，“你去看看你三弟在做什么，他今天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大郎點點頭，轉身離去時的背影略顯沉重。柳蕓知道，孩子們對即將到來的分別都有些難以適應。

農活已經告一段落，是時候為這趟府城之旅做準備了。她走進屋內，取出一個布包，開始仔細清點需要準備的物品。這是她第一次要離家這么遠，雖說有韓宇陪同，但心中難免有些忐忑。

“帳篷的事情我來辦。”韓宇倚在門框上，神色認真，“鎮坊里有賣的，八百文一頂，雖說價格不菲，但為了安全著想，必須買一頂。”

柳蕓點頭表示同意。露宿的可能性不小，帳篷確實是必需品。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行李清單上，一項項核對著。

“干糧要多準備些。”她一邊寫一邊說，“雖說沿途應該會有店鋪，但山路難行，萬一耽擱了，總要有備用的。”

韓宇走近幾步，看著她寫下的清單：“飲水的問題我已經想好了，帶上兩只大葫蘆，再配一個小爐子。路上要是渴了，就地取水燒開便是。”

“嗯，馬車上的鏤空桌正好能放得下。”柳蕓補充道，“打火石要多帶幾份，雨傘也得準備，這個季節說不準什么時候就下雨。”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三郎氣喘吁吁地跑進來：“阿娘！阿爹！你們快來看！”

兩人對視一眼，跟著三郎來到堂屋。只見四個孩子排成一排，身后似乎藏著什么，神神秘秘的模樣。

韓宇額頭上戴著那條智慧星君庇護發帶，看起來有些滑稽。

當他的目光落在一身白衣的柳蕓身上時，眼神微微一滯，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四娘從身后小心翼翼地拿出兩雙鞋墊，聲音怯生生的：“阿娘，這是給你的。阿爹，這是你的。”她將鞋墊遞到兩人面前，上面歪歪扭扭地繡著他們的名字。

柳蕓蹲下身，輕輕撫摸著那些并不規整的針腳：“這是你們一起做的？”

“二哥出錢買的布！”四娘急忙解釋，“大哥幫我做，三哥畫的樣子。我們想著，你們要走這么遠的路，鞋墊舒服些才好。”

“爹很喜歡！”韓宇突然提高了聲音，把孩子們都嚇了一跳。他把鞋墊緊緊按在胸口，做出夸張的表情，“這是爹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柳蕓忍不住笑了：“阿娘也很喜歡，謝謝你們。”

三郎立刻跑去拿來鞋子，非要他們現在就試穿。看著孩子們期待的眼神，柳蕓心中一陣酸澀。她和孩子們即將分別了。

穿上鞋后，四個孩子的笑容漸漸褪去。大郎低著頭，二郎不停地搓著手，三郎眼圈微紅，四娘更是直接撲進柳蕓懷里。

“阿娘，你們一定要早點回來。”四娘的聲音帶著哭腔。

柳蕓輕輕拍著女兒的背：“放心，阿娘和阿爹很快就回來了。”她看向其他三個孩子，“這段時間，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聽李嫂的話。”

夜幕降臨，柳蕓坐在房間里，借著燭光繼續整理行裝。她取出許久未用的大刀，仔細擦拭磨礪。刀身在燭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映照出她專注的神情。

弓箭也要檢查，她將箭筒裝滿，確保每支箭都完好無損。匕首留給大郎防身，雖說村子里很少有什么危險，但有備無患。

韓宇推門進來，看著她忙碌的背影：“要不要把孩子們一起帶上？”

柳蕓的手頓了一下：“你也這么想？”

“看他們今天的樣子，”韓宇嘆了口氣，“分別對他們來說太難了。而且這一去至少要二十多天，最多可能要一個月。”

柳蕓放下手中的活計，轉身看向韓宇：“但路途遙遠，帶著孩子們會很辛苦。”

“比起辛苦，我更擔心他們會想我們。”韓宇走到窗邊，望著院子里的月光，“況且，這也算是讓他們見見世面。”

柳蕓沉默片刻：“讓我再想想。”她站起身，開始重新清點行李，“如果帶上孩子們，很多東西都要重新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