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婆子戰戰兢兢應下，穆氏又叮囑道："家丑不可外揚，一切等我和侯爺來了再定奪。"

待林婆子離開，穆氏看向穆媽媽："蕭語柔的消息是誰通知的？"

"是金姨娘通知了她。"穆媽媽回道。

穆氏冷笑："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所以侯府還需您來鎮著。"穆媽媽奉承道，"那金姨娘不過奴才出身，剛管理府邸就鬧出這等丑事，侯爺最是講究體面，這次誰也護不住她。"

林婆子帶人急匆匆趕到桂香苑，見燕鳴守在門口，連忙捂住她的嘴。

"夫人說了家丑不可外揚，你們趕緊進去，別驚動外人！"

眾人魚貫而入，卻在園中愣住了。

"這……怎么是四小姐？"有人驚呼。

南無月淡定穿好衣裳："不該是四小姐嗎？"

話音未落，桂雨霜的聲音從外傳來："你們都圍在這兒做什么？"

桂婉柔慌亂中剛穿好衣裳，就見穆秋煜隨桂雨霜而來。四目相對，穆秋煜眼中的震怒與痛心如尖刺扎入桂婉柔心底。

桂雨霜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大聲問道："四妹妹，你也來這里賞梅嗎？你不是還禁足在房中么？"

穆秋煜雙拳緊握，面色陰沉。他曾以為桂婉柔是世間最純潔的女子，卻沒想到她如此不堪。

"表哥，你相信我，我沒有……"桂婉柔急切地辯解。

"的確沒有。"南無月慢悠悠地說道，"本公子倒是有些明白了。"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穆秋煜和桂婉柔一眼。

南無月邊說邊往外走，路過穆秋煜時，刻意壓低聲音："聽聞穆大人曾贈四小姐一首好詩，'輕把郎推，漸聞聲顫，微驚紅涌'。本公子今日有所體悟，再補幾句如何？"

他狀似思索片刻，又道："這回風味忒顛犯。動動動，臂兒相兜，唇兒相湊，舌兒相弄。"

穆秋煜面色愈發難看，桂婉柔則如墜冰窖，渾身發抖。桂雨霜在一旁看戲，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園中氣氛凝滯，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桂婉柔如驚弓之鳥，撲到穆秋煜跟前。她眼中盈滿淚水，聲音顫抖："表哥，我……"

穆秋煜握住她的手，聲音溫柔如春風拂面："無妨。"

桂雨霜心頭一震。穆表哥對婉柔竟如此情深，連親眼目睹她與人茍且都能不計較？

"表哥，你會……"桂婉柔欲言又止，聲音輕若蚊蠅，"嫌棄我嗎？"

穆秋煜凝視著她依戀的眼神，一股想將她的手狠狠甩開的沖動涌上心頭，卻還是強壓下去："怎會，我知道你是被迫的。"

葉成瀚和穆氏兩人走入桂香苑，目光落在衣衫不整、發髻凌亂的桂婉柔身上。穆氏強壓心頭驚濤駭浪，對桂雨霜說道："雨霜，你和南公子的事，我與你父親都知曉了……"

"母親怕是弄錯了。"桂雨霜聽聞此言，心頭怒火騰騰而起。她自小被撫養在膝下，母親口口聲聲說疼愛她，處處讓她替桂婉柔出頭，如今連這等要命的黑鍋也想讓她來背？

桂雨霜瞥見一心護著桂婉柔的穆秋煜，心頭一陣刺痛。她看也不看穆氏，直接對葉成瀚道："父親，女兒親眼所見。不過四妹妹本該禁足房中，卻出現在此處，著實蹊蹺，請父親徹查。"

桂婉柔環顧滿院下人，又瞧見父親銳利的眼神。她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聲音微弱："父親，女兒是被人所害……"話音未落，她便如斷了線的風箏，軟軟倒了下去。

"侯爺，此事……"

"啪——"

穆氏話未說完，就被葉成瀚當著下人的面，一記耳光扇得踉蹌后退。她端莊的發髻微散，幾縷青絲散落在臉上，狼狽不堪。

"愚蠢的婦人！"葉成瀚怒罵一聲，環視滿院下人，"今日之事，誰敢泄露半個字，定將其剁碎喂狗！"

"奴婢不敢。"院中下人戰戰兢兢跪倒一片。

葉成瀚目光如刀，指向燕鳴："你就是婉柔的丫鬟吧。藍雪宴上，老夫人令人打了你一頓，本侯念你服侍婉柔多年，留你性命。如今看來，你就是個又蠢又壞的東西。來人，給我拖下去，直接杖斃！"

燕鳴面如死灰，連連叩首求饒。然葉成瀚一心要她背黑鍋，哪里肯留她性命？燕鳴凄厲的慘叫很快傳來，滿院下人更加噤若寒蟬。

桂雨霜也不敢再多言，她悄悄瞥了眼穆秋煜，心中五味雜陳。

穆氏雖心中憤恨，卻知女兒前程為重。她上前低聲道："侯爺，此事還需向太傅府那邊保密才是。"

"我豈能不知！"葉成瀚額上青筋畢露。若非尚存幾分理智，又實在疼愛這個嫡女，定要將她沉塘了事。他沉聲道："讓金姨娘來處置此事。"

"可是侯爺……"

"你當真是越發不中用了，果真是老了，腦子也糊涂了。"葉成瀚冷冷丟下一句，轉身去追南無月。

穆氏聽到"老了"二字，眉目間暗藏的鋒芒瞬間消散。她下意識摸了摸眼角的細紋，恍然若失——侯爺說她老了……

穆媽媽見穆氏失魂落魄，連忙扶住她："夫人，今日之事蹊蹺，您可要撐住啊。小姐和公子都還要靠您呢。"

"對，還有辰兒。"穆氏稍稍回神，連忙吩咐人去尋桂辰。她又瞥了眼桂雨霜，心道此事當真蹊蹺。搞不好，桂雨霜一開始就不是想算計蕭語柔，而是她的婉柔！

穆氏冷冷看了眼桂雨霜，吩咐人將桂婉柔帶回，又命穆媽媽捆了林婆子，直奔靜園而去。今日發生這許多事，唯獨本該被算計的蕭語柔置身事外安然無恙，穆氏不信蕭語柔當真一點也不知情！

蕭語柔剛給蕭星朗交代完離府事宜，聽聞動靜，安撫地拍拍他的頭，迎了出來。

"舅母。"蕭語柔行了一禮，聲音平和。

穆氏冷眼看著她，半晌才優雅地坐下："你院里的下人今兒跑出去挑弄是非，語柔，此事你可知道？"

"是嗎？"蕭語柔看著林婆子，語氣平靜，"語柔也不知怎么管教下人。若是她當真犯了錯，舅母要打要殺，語柔絕不多言。"

穆氏微瞇起眼睛，但蕭語柔沒有絲毫的破綻，仿佛林婆子的生死當真與她無關。穆氏也不指望這樣問，蕭語柔能承認。

她得體一笑："既如此，我將這婆子帶回去嚴刑拷打，你應該也不會介意吧。"

"那當然。"蕭語柔笑著說，"這本就是舅母的人。再說了，昨兒明澤公主告誡過我，說舅母調教下人很有方法。舅母肯替語柔調教這婆子，語柔高興還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