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他為什么總是怕見你？”蕭瑾一臉困惑地問道，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蕭語柔揪著他的耳朵：“先去吃飯！”看著弟弟狼吞虎咽的樣子，她心中既心疼又好笑。

等蕭瑾吃完，她才正色道：“我想讓你送舅母去西陲。”

“為什么是我？”蕭瑾放下筷子，抬頭看向姐姐。

“因為我信任你。”蕭語柔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有力。

蕭瑾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像斷了線的玉珠。他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那副模樣讓人心疼不已。

蕭語柔看著這個少年，心中一陣酸澀。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欲走，卻又忍不住回頭問道：“問問你的年紀唄？”

蕭瑾抬起頭，眼眶還泛著紅，他低頭掰著手指數了數，聲音帶著些許沙啞：“大概...十六歲了吧。”說完又補充道，“其實我也不太確定。”

這個年紀，正是懵懂的時候。蕭語柔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娘親，若非有上輩子的記憶，她對那些男女之事也是一無所知。如今蕭瑾也到了這個年紀，但是小嬸已經離世，能教導他的男性長輩似乎就只剩下葉辰和岑陌。

屋外的風輕輕拂過，帶來一陣淡淡的花香。蕭語柔站在窗邊，望著院子里那株開得正艷的海棠，思緒有些紛亂。她猶豫了片刻，終究沒好意思去找葉辰。雖說是兄妹，但到底只是表兄妹，這種事情還是等大婚之后讓岑陌來教導吧。

“姐姐...”蕭瑾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蕭語柔轉過身，只見少年正站在那里，眼神閃爍，欲言又止。

“怎么了？”她柔聲問道。

蕭瑾咬了咬唇，似乎在糾結該如何開口：“我...我聽說姐姐要嫁給定王了？”

“是啊。”蕭語柔微微一笑，“怎么突然問這個？”

“那...那姐姐以后還會來看我嗎？”少年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安。

蕭語柔心頭一軟，走過去揉了揉他的頭發：“當然會啊。你可是我最疼愛的弟弟。”

時光飛逝，轉眼便到了婚期。

這天傍晚，晏氏親自來到蕭語柔的院子，幫她檢查嫁妝。屋內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箱籠，每一件物品都仔細地清點過。

“這些都是我這些年給你準備的。”晏氏一邊整理一邊說道，“雖說你要嫁的是定王，但也要有自己的體面。”

蕭語柔看著那些精致的首飾、華貴的衣裳，心中一陣溫暖。晏氏雖然不是她的生母，但這些年來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

“娘...”她輕聲喚道，眼眶有些發熱。

晏氏轉過身，看著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女兒，眼中也泛起了淚光：“好了，別哭。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可是大喜的日子。”

在晏氏的悉心照料下，蕭語柔早早就寢。她并不知道，岑陌在深夜時分被緊急召入宮中。

大殿內，氣氛凝重。燭火搖曳，映照著眾人嚴肅的面容。

“皇陵坍塌，此乃大事！關乎國運存亡，萬萬輕忽不得！”禮部尚書韓秉容面色凝重地說道，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皇帝端坐在龍椅上，眉頭緊鎖。皇陵是大晉歷代皇族的安息之所，何曾有過坍塌之事？偏偏明日就是太子與定王大婚的日子，若是這個消息傳出去，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啟稟皇上。”兵部尚書站了出來，拱手道，“自從司韶養蠱一事敗露，他在西陲的黨羽已經蠢蠢欲動。若是讓他們得知皇陵坍塌，恐怕會趁機作亂。更何況大衍等國正虎視眈眈，此時若有內亂......”

他的話沒說完，但在場的人都明白其中的利害。

皇帝揉了揉太陽穴，“朕知道事態嚴重。只是明日是太子大婚，按理說該由太子前往處理，可他已經病倒多日......”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了岑陌身上。殿內的氣氛頓時更加凝重了。

韓秉容立刻開口：“只能委屈定王殿下了。此事關乎國本，還請定王以大局為重，立即前往帝陵善后。”

岑陌站在那里，面色平靜。這是進退兩難的局面。若是推辭，便是不顧國事；若是應下，明日的大婚又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個聲音：“父皇！”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禮王快步走了進來。他的衣衫還帶著夜露的潮氣，顯然是匆忙趕來的。他跪伏在地上，懇切地說道：“請父皇準許兒臣前往處理此事。兒臣雖然從前荒唐，但如今已經洗心革面，愿為朝廷分憂。”

“荒謬！”韓秉容立刻反對，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屑，“禮王殿下向來只知吟詩作畫，這副重擔難以承受？”

禮王抬起頭，眼中滿是譏諷：“韓大人莫非生來就會處理朝政？既然本王想要改過自新，為何非要潑冷水？”

大殿內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其他大臣紛紛開口，有支持的，也有反對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在眾人的爭執中，皇帝最終拍板：“就由禮王去辦吧。親王喜事將近，不可耽誤。”

待眾人退出大殿，禮王追上岑陌，低聲問道：“三皇兄早就料到父皇會派你去？”

“不是。”岑陌淡淡道，月光下他的側臉顯得格外清冷，“只是有備無患罷了。”

禮王望著夜空中稀疏的星光，輕聲說：“與其等待別人的施舍，不如讓自己變得強大。三皇兄，你說是嗎？”

岑陌沒有回答，只是抬頭看了看天色。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再過幾個時辰，就是他的大婚之日了。

天剛蒙蒙亮，原本算好的吉日卻下起了大雨。雨滴打在窗欞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夏日的驟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沒一會兒就停了，只在地上留下一片片水漬。

林婆子領著喜娘們進屋伺候蕭語柔梳洗。屋內點著香，淡淡的檀香味飄散在空氣中。

“紫萱和紫薇呢？”蕭語柔一邊讓人給她梳頭，一邊問道。這兩個丫頭平日雖然不是近身伺候的，但也算是府上的老人了，今日這樣的大日子，按理說該來幫忙才是。

“紫萱昨晚貪涼，喝了冰飲鬧肚子。紫薇今早趕路時不慎崴了腳。”林婆子一邊添著蠟燭一邊解釋，“奴婢怕不吉利，就讓她們在屋里歇著。”

蕭語柔點點頭，只吩咐林婆子安排好府里的其他事務。她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心中突然涌起一絲莫名的不安。但很快，這種感覺就被喜娘們的說笑聲沖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