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玉梅被打死。她死前一直喊冤，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沒人理會。

而在太后寢宮，一張寫著地址的紙條悄然飄落。紙條上的字跡工整，卻透著幾分陰森。

岑濤安撫完雅貴妃，準備回東宮時，看到一頂轎子往宮外去。夜色中，轎子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讓人跟上，太監卻提醒他谷小姐還在等著。

岑濤笑了笑，仿佛已經看到了接下來的好戲。

宮墻上的更聲悠悠響起，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岑濤站在東宮門前，目光落在那道熟悉的身影上。庭院里的海棠開得正好，花瓣隨風飄落，卻襯得那人愈發清冷。

谷霜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姿態。

“殿下這些日子去了哪里？”

岑濤微微側頭，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西陲的記憶不期然涌上心頭——那夜的月光灑在船艙，將某個人的側臉勾勒得格外柔和。雖只是短暫的一瞬，卻比眼前這虛假的溫情要真實得多。

“在想西陲的月亮。”他淡淡道，目光略過谷霜略顯僵硬的表情。

谷霜的手指微微蜷縮，指甲在掌心留下淺淺的痕跡。“貴妃娘娘最近身體不適，殿下不去看看么？”

“本王近來公務繁忙。”岑濤轉身，背對著她，“若無其他事，谷小姐請回吧。”

谷霜張了張口，終究沒能說出什么，只得福身行禮后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山間小徑上，蕭語柔正依偎在岑陌懷中。馬蹄聲踏過碎石，帶起細碎的塵土。

“在想什么？”岑陌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蕭語柔回過神來，輕輕搖頭：“沒什么，只是覺得這一切來得太快。”

山谷深處的洞穴里，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正浸在冰冷的泉水中。他渾身顫抖，卻倔強地昂著頭，不愿示弱。這位曾經呼風喚雨的太上皇，如今只能靠著一堆篝火取暖。

高燒已經持續兩天，但他仍在苦苦支撐，期待著皇帝能來救他。每一次腳步聲響起，他都會下意識地抬頭張望。這一次，他又聽到了腳步聲，眼前一亮，卻看到了同樣蒼老的太后。

“放朕出去。”他開口就是命令的語氣，仿佛還坐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皇太后凝視著他四肢上沉重的鐐銬，目光中帶著復雜的情緒：“時至今日，你依舊沒開竅。”

“寡人需要參透何事？”太上皇冷笑，“若不是朕，你能有今日的尊榮？”

“在你眼里，我注定只配當你布施的可憐蟲。”太后眼神悲涼，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太上皇不屑地看著她，那眼神足以表明一切。

“就知道你是這種白眼狼。”太后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夫妻一場，我守著你直到破曉。”

“你什么意思？”太上皇臉色驟變，“你是來看朕笑話的？還是與岑陌勾結？”

太后不再言語，只靜靜地聽著篝火燃燒的聲音。聽著太上皇從暴怒到哀求，直至精疲力竭。

山洞外，岑陌帶著蕭語柔來到一處繁花似錦的山谷。夜風微涼，但在岑陌的懷抱里，蕭語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西陲的事怎么解決？”她輕聲問。

“都安排好了。”岑陌收緊了摟著她腰間的手，“不用擔心。”

蕭語柔摸出脖子上樸素的項鏈，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殿下，那塊青瑯還在嗎？”

“在王府，你想要？”

“嗯，我覺得它和這條項鏈有關。”蕭語柔輕輕晃動著項鏈，“外祖母臨終前特意叮囑要保管好它。”

山洞內，太上皇已經說不出話，只能發出嘶啞的笑聲：“你以為裝好人就能讓蕭語柔救你？做夢！”

太后始終沉默，目光落在跳動的火焰上。

“你究竟要搞什么鬼？真要看著朕死？”太上皇的聲音帶著虛弱和不甘。

“服侍太上皇更衣吧。”太后對一旁的梨蘭說。

梨蘭取來干凈的龍袍，將渾身發抖的太上皇扶出水面。他的身體已經冰冷，嘴唇泛著青紫。

“朕的袈裟呢？”太上皇突然問道，聲音微弱。

“你心中執念未消，如何能入空門？”太后輕聲說，目光中帶著憐憫。

太上皇覺得不對勁，但高燒已讓他意識模糊。他想說什么，卻只能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朕餓了...”這是他最后的話語。

當第一縷晨光照進山洞時，太后也合上了眼睛。她的臉上帶著解脫的神情，仿佛終于放下了一直以來的重擔。

“一世孽債，終得清算。”

消息傳開后，朝野震動。但在梨蘭的證詞下，民間都說是上天顯靈，接走了太上皇和太后。

岑陌主持了隆重的喪儀，七日后發喪。整個龍都籠罩在哀悼的氣氛中，街道兩旁掛滿白幡。

錦繡坊四樓，蕭語柔望著街上飄落的紙錢，望著綿延不絕的喪儀隊列。白色的幡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在訴說著什么。

“墨王也來了。”郗瀾站在她身后提醒道。

蕭語柔輕聲道：“他不得不來。”

送葬的隊伍緩緩前行，白色的幡旗在風中飄揚。岑濤站在隊伍中，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他知道，這不過是一場精心編排的戲羅。

谷霜站在不遠處，目光始終追隨著岑濤的身影。她的手中握著一封信，那是貴妃讓她轉交的。但此時此刻，她卻遲遲不敢上前。

夜幕降臨，宮中燈火通明。岑陌站在太極殿前，看著手中的玉璽，神情莫測。蕭語柔走到他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

“這一切都結束了。”她輕聲說。

岑陌轉頭看她，目光柔和：“不，這才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