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王站在一旁，還未適應這種溫馨的氛圍，就被岑燕燕扒住肩膀：“四哥對你可是相當上心呢。”“真的嗎？”九公主又是滿眼期待地看向禮王，眼睛亮晶晶的。

禮王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手足無措地學著岑陌的語氣冷冷應了聲“是”，隨即慌亂地甩開岑燕燕的手。他的窘態引得蕭語柔輕笑出聲。

送走興高采烈的九公主，禮王看向岑陌，神色間滿是尷尬。他與這位三皇兄向來不親近，一年說不上兩句話，此刻更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那...我先回府了，府上楊梅熟了。”禮王遲疑道，聲音越來越小，“三哥想嘗嘗這楊梅不？”

岑陌皺眉，目光落在禮王身上。

“我明白了，我這就回去。”禮王說完就跑了，背影狼狽不堪。

岑陌在涼亭坐下，岑燕燕看著悠閑喝茶的蕭語柔，忍不住問：“你們難道一點也不著急嗎？還有楊貴妃...究竟發生了什么？陛下早已心中有數？”

蕭語柔也露出疑惑的神色，手中的茶盞微微晃動。

岑陌揉了揉眉心，“應該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大約在十年前有所懷疑。”

十年前桐都之戰，他雙腿被廢，本以為必死無疑，卻被蕭太醫救了回來。回想起那段往事，岑陌的眼神微微暗沉。

蕭太醫一直是父皇的心腹太醫，那時的種種，現在想來都透著蹊蹺。

“王爺，皇上宣您去敘話。”謝公公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眾人的思緒。他又看向蕭語柔，補充道：“樂寧縣主也一起去。”

養心殿內，檀香裊裊。

皇帝手持奏章，神色凝重。他的目光落在岑陌和蕭語柔身上，良久才開口：“大衍一直想與我們和親，你們知道吧？”

岑陌和蕭語柔默然。殿內一片寂靜，只有燭火偶爾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邊關剛送來重要密報，大衍已在邊境屯兵三十萬。周邊小國也紛紛出兵，三面包圍我大晉。”皇帝放下奏章，聲音里難掩疲憊。

“父皇是要兒臣領兵？”岑陌開口，聲音沉穩。

“不。”皇帝的手指微微用力，“朕答應和親。三個月后，你護送小九去大衍。”

蕭語柔猛地抬頭。九公主年紀尚小，這分明是送死。她下意識地看向岑陌，卻見他面色如常。

“這件事情朕已拿定主意，太后也改變不了。”皇帝冷聲道，目光掃過二人，“你好好準備，三個月后和親。至于你和瀾寧的婚事，等你回來，朕親自主持。”

說完揮手示意他們退下。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

“兒臣告退。”岑陌起身，拉著蕭語柔轉身離開。

“大晉連年災害，國庫空虛。朕的軍隊和百姓，都經不起大衍的圍剿了。定王，你明白嗎？”身后傳來皇帝疲憊的聲音，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

岑陌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帶著蕭語柔離去。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殿門外。

暴雨過后的初夏，陽光炙熱。

蕭府迎來不速之客。

連國公夫人帶著大兒媳蘇氏和連公子前來。蘇氏雖不到三十，卻因守寡多年加上婆婆磋磨，鬢角已見斑白，看起來與連國公夫人年紀相仿。

蕭語柔一襲雪青色稍紗裙出現時，蘇氏眼中滿是羨慕。她的目光在蕭語柔身上流連，仿佛在看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連公子也看呆了，直到對上蕭語柔淡淡的目光才慌忙低頭，耳根泛紅。

“打擾縣主了，今日來訪不會打攪吧？”連國公夫人假笑道，眼底卻藏著算計。

“雖然冒昧，但無妨。”蕭語柔微笑，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

連國公夫人暗咬牙關，強壓下心中的不快：“郡主怎么沒露面？不是說她與縣主同住嗎？”

“府上有兄弟，郡主未出閣，不便久住。不久前已搬去趙王府住下了。”蕭語柔看著連國公夫人欲言又止的模樣，不動聲色地問道，“不曉得夫人打算什么時候去侯府說媒？”

這句話讓連國公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她強撐著笑容：“縣主說笑了，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連國公夫人端坐在軟榻上，眼角余光瞥見蘇氏掩嘴輕笑的模樣，心中更添幾分不快。她原本還想著借著這次拜訪，讓兒媳在縣主面前多說幾句好話，誰知這個不爭氣的竟在一旁看她笑話。

蘇氏似乎察覺到婆婆的不悅，連忙開口轉移話題：“聽聞陛下已定下九公主和親大衍一事，這可真是天大的福分。大衍國力昌盛，公主過去就算不能當妃子，也能做個皇子妃呢。”

她說這話時，目光不經意掃過蕭語柔的臉色。知道九公主與縣主交好，這話多少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

連國公夫人眼前一亮，暗道帶這兒媳婦來果然是對的。她故作關切道：“九公主與縣主交好，縣主定然也為九公主感到欣慰吧？”

紫萱站在一旁，聽得心中一陣不適。她服侍縣主多年，深知和親一事對九公主來說意味著什么。這對婆媳竟還在這說風涼話，實在可惡。

蕭語柔握著茶盞的手微微收緊。她抬起眼，目光如刀般鋒利：“在少夫人眼里，我大晉屈辱求和，拿公主換太平，竟也成了值得慶賀的事？九公主年紀尚小，卻要為這些忘恩負義之人犧牲自己，不知她若知曉此事，心中作何感想。”

蘇氏被這番話說得面色發青，嘴唇微微顫抖。她強撐著笑容道：“縣主教訓得是。只是我就算想幫也無能為力。聽說大衍人野蠻粗鄙，不知九公主過去要受多少苦蕭。”

說到這，她有些幸災樂禍：“若是嫁給那二皇子可就更慘了。據說那二皇子比當年的墨國舅還要兇殘，府中女子不是瘋癲就是橫死，真真可怕。”

連國公夫人連連點頭：“可不是么。九公主好不容易得太后青睞，又有定王這樣的兄長，如今卻要遭這般罪。”

紫萱握緊了拳頭，這對婆媳的惡意幾乎要溢出來了。她看向自家主子，只見蕭語柔神色平靜，正慢條斯理地撥弄著茶葉。

“這些消息，可是少夫人那位相好告訴你的？”蕭語柔忽然開口，語氣淡然。

蘇氏猛地站起身，茶盞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你、你胡說什么！”

“就是常來府上探望你的表哥啊。”蕭語柔抬眼看她，“你們不是在芳華巷置了私宅，時常幽會么？前日才見過面，今日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