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鐵證如山,這爵位怕是難保。”蕭語柔站在窗前,望著庭院中飄落的梧桐桂,輕聲說道。秋風蕭瑟,帶著幾分涼意,吹得她的裙擺微微晃動。
老夫人坐在太師椅上,手中的佛珠輕輕滑動。聽到這話,她眼中閃過一絲痛蕭,卻又很快恢復平靜:“若真如此,也是命數。”蒼老的聲音里帶著難掩的疲憊。
回憶逝去的一雙兒女,再看看眼前這個吃盡苦頭的外孫女,老夫人心中一陣酸蕭。桂家百年基業,卻要毀在桂成林手中。她抬手示意丫鬟退下,屋內只剩下祖孫二人。
“外祖母,您別太擔心。”蕭語柔轉身走到老夫人身邊,輕輕握住她布滿皺紋的手,“桂遠墨已經去江南查案了,相信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欲言又止。
寧王府突然大開宴席,著實讓龍都權貴們驚訝不已。府門前車馬不斷,絡繹不絕的賓客帶著或真或假的笑容步入府中。
誰不知岑陌性子孤傲,向來獨來獨往?今日卻廣發請帖,邀眾人入府赴宴。各種猜測在權貴間流傳,有人說是為了某位貴女,也有人說是為了朝中大事。
蕭語柔站在摘星閣三層,俯視著下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知道,這些人中有想攀附岑陌的,有想探聽消息的,更有想看熱鬧的。
“縣主,褚世子來了。”立在門邊的丫鬟輕聲稟報。
蕭語柔微微點頭,目光落在剛進府的岑濤身上。他一身玄色錦袍,舉手投足間盡顯世家公子的風范。他本該和桂遠墨一同去江南查案,卻偏偏遲了一日。這其中究竟有何隱情?
穆秋煜跟在岑濤身后,一眼就看到了湖心亭中獨自對弈的岑陌。那道孤傲的身影,與前世并無二致。只是這一世的岑陌,似乎學會了韜光養晦,不再鋒芒畢露。
湖面上泛起陣陣漣漪,幾只白鷺掠過水面。岑陌專注地看著棋盤,仿佛對周遭一切都漠不關心。
“三皇弟。”岑濤走近亭子,腳步聲驚起幾只停在欄桿上的麻雀。
岑陌這才抬眼看他:“還未啟程?”聲音淡漠,聽不出喜怒。
“路上耽擱了些。”岑濤在他對面坐下,隨手拈起一枚白子。
“江南水患緊急,莫要耽誤太久。”岑陌淡淡道,目光依舊停留在棋盤上。
演武臺那邊已經熱鬧起來。谷柏站在臺下,看得熱血沸騰。各路高手輪番上陣,刀光劍影中不時傳來喝彩聲。
蕭語柔帶著表哥晏瀾來到看臺。周圍議論紛紛,大多針對晏瀾的身份來歷。有人說他是江湖游俠,也有人猜測他是某個大家族的庶子。
臺上,商燾赤著上身,肌肉虬結,連勝五場后更顯狂傲。他站在臺中央,掃視四周,正在叫囂著要找對手。
“上去試試?”蕭語柔看向晏瀾,眼中帶著幾分期待。
晏瀾整了整衣袖,點頭道:“正好活動活動筋骨。”說完大步走向演武臺。
“就你?”商燾上下打量著晏瀾,不屑地撇了撇嘴,“看著面生,哪來的?”
“打過再說。”晏瀾語氣平淡,已經擺開了架勢。
商燾怒極反笑:“好,讓你知道知道豹爺的厲害!”說著便揮拳而上。
兩人交手,商燾招招狠辣,晏瀾卻靈活應對。雖然吃了幾記重拳,但也讓商燾掛了彩。臺下的觀眾看得如癡如醉,不時發出驚呼聲。
樓上,一群貴女正竊竊私語,時不時往蕭語柔這邊投來或嫉妒或輕蔑的目光。
“聽說定王對瀾寧郡主很是寵愛呢。”一個貴女酸溜溜地說道。
“不過是個知縣之女,哪比得上我們霜兒。要不是她使了什么手段...”另一個貴女附和道。
“可不是,要不是霜兒退婚,哪有她的機會。”
蕭瑾聽不下去了,冷哼一聲:“一群丑八怪,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岑燕燕更是直接朝樓下做了個鬼臉,喊道:“呦!怕不是有人酸葡萄吃多了吧,小心牙酸。”
蕭語柔卻只是淡淡一笑,目光越過人群,落在補遠處的岑陌身上。他們四目相對,盡在不言中。
就在此時,一個小廝匆匆跑來在岑陌耳邊低語幾句。岑陌的表情變得凝重,隨即起身快步離開。
注意到這一幕,蕭語柔心中隱約有些不安。
演武臺上的較量仍在繼續,晏瀾和商燾已經戰了百余招。兩人都掛了彩,但誰都不肯認輸。忽然,晏瀾一個錯步,被商燾抓住機會,重重一拳打在胸口。
“表哥!”蕭語柔驚呼出聲,下意識地想要沖上前去。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閃電般沖上臺去,一掌劈向商燾后頸。商燾躲閃不及,直接倒在了臺上。
來人正是岑濤。他扶起晏瀾,笑道:“好身手,改日一起切磋如何?”
晏瀾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點頭應下。臺下響起一片喝彩聲。
蕭語柔松了口氣,卻又覺得事情似乎沒這么簡單。岑濤為何會在這個時候出手?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夜幕降臨,宴會仍在繼續。燈火通明的寧王府內,觥籌交錯,推杯換盞。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卻各懷心思。
蕭語柔站在花園的回廊里,看著天上的殘月。今晚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精心編排的戲。而她,既是觀眾,也是演員。
“在想什么?”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蕭語柔轉身,看到岑陌負手而立,月光為他清俊的面容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輝。
“在想,這場戲什么時候才會落幕。”她輕聲說道。
岑陌走近幾步,低聲道:“很快了。”
遠處傳來陣陣笑語,卻襯得這一方天地更加寂靜。秋風拂過,帶著幾分涼意,也帶著幾分未知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