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歐遠赤裸裸的威脅和警告,他絲毫不懼,他早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
顧煜手中的賬本沉甸甸的,厚重的紙張在他指尖摩挲,每一頁都記載著歐遠的罪證。
他站在四公主的寢宮外,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
宮女輕聲通報后,他緩步走進殿內。
檀香裊裊,四公主蕭寒冰正倚在軟榻上,手中把玩著一串玉珠。
“查得如何?”蕭寒冰頭也不抬,語氣淡漠。
顧煜躬身行禮,“回稟公主,景大人這些年來的賬目,確實有諸多疑點。
光是漕運一項,每年的虧空就達數十萬兩白銀。”
“哦?”蕭寒冰放下玉珠,眼中閃過一絲寒意,“細說。”
顧煜翻開賬本,“以今年三月為例,漕運司上報的糧食損耗遠超往年同期。
查驗倉庫時,發現實際儲量比賬面記載少了近三成。
這些糧食去向不明,但據下官調查,歐家在江南新置了數處莊園。”
蕭寒冰冷笑一聲,“歐遠倒是會鉆營。”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你可知這些證據意味著什么?”
顧煜額頭沁出冷汗,小心翼翼道:
“下官不敢妄議。只是...這是陛下的意思嗎?”
“與母皇無關。”蕭寒冰轉身,目光如刀,
“我只是提醒你,不必擔心他們的身份地位。朝廷蛀蟲,管他是誰。”
顧煜暗自點頭。
這位四公主性子烈,向來看不慣歐家那些人,尤其是歐遠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每次上朝時,那人總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仿佛手握重權就能為所欲為。
“多謝公主提點。”顧煜斟酌著用詞,
“只是下官擔心,一旦查出問題,恐怕...”他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蕭寒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公主既然用你,自然會護著你。”
顧煜松了口氣。這位母老虎雖然兇悍,但對自己人倒是夠意思。
他正要告退,卻聽蕭寒冰又道:
“這幾日要查的東西不少,你且先去歇著。明日再繼續。”
“是。”顧煜躬身退出。
走在宮道上,夜風微涼。顧煜回想起剛才的對話,心中五味雜陳。
從他決定追查那一刻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
歐家在朝中根基深厚,一旦反撲,后果不堪設想。
可若不查,四公主那邊又不好交代。
更何況,這些年來歐家確實做得太過分了。
幾日后,西宮。
顧煜拿著最終核算的賬本來到玉榭門口。
守衛認得他,并未阻攔,直接放行。
庭院內花香四溢,幾只蝴蝶在花間翩翩起舞。
“大公主在沐浴。”柳心迎了上來,眼神意味深長,“賬目可是核對完了?”
“已全部核實完畢,特來請大公主過目。”顧煜恭敬道。
柳心伸手要接,顧煜卻沒有松手。
兩人目光相對,空氣中彌漫著一絲微妙的氣息。
“你...”柳心眉頭一皺,語氣帶著幾分不悅,
“莫非只愿伺候四公主,就看不上我們西宮了?”
“下官豈敢。”顧煜連忙解釋,“身為太監,自當為整個后宮效勞。”
柳心冷哼一聲,做了個請的手勢。
顧煜這才邁步向浴室走去,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浴池中,蕭寒華慵懶地靠在池邊,濕漉漉的秀發貼在雪白的背上。
水汽氤氳,勾勒出誘人的曲線。
“賬目可核對完了?”她慢悠悠地問,聲音中帶著慵懶的魅惑。
“回公主的話,已經全部核實完畢。”顧煜努力保持聲音的平穩。
“那就先放一邊。”蕭寒華翻了個身,水珠順著她的肌膚滑落,
“快替本公主更衣。”顧煜猶豫了。
不是他想做什么正人君子,實在是怕被那位母老虎知道了會出大事。
可眼前的美景,又讓他心猿意馬。
理智告訴他應該立刻退出,但雙腳卻像生了根一般。
蕭寒華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輕笑一聲,“怎么,怕四妹知道?”
顧煜額頭滲出冷汗,“下官不敢。”
“不敢什么?”蕭寒華的聲音更加魅惑,“本公主又不會吃了你。”
顧煜感覺喉嚨發干。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危險的選擇。
一旦踏錯,不僅會得罪四公主,甚至可能會牽連到整個調查。
但眼前的誘惑太大了。
蕭寒華見他遲遲不動,又補充道:“本公主向來說話算話。只要你聽話,保你平步青云。”
顧煜的呼吸變得急促。蕭寒華想跟他做交易。
用自己的忠誠換取利益,這種事在宮中并不少見。
但現在的情況不同,他已經答應了四公主。
“公主...”他艱難地開口,“下官...”
“怎么?”蕭寒華的聲音帶著幾分不耐,“難道你真的只認四妹一個主子?”
顧煜感覺自己陷入了兩難。
一邊是四公主的威嚴,一邊是大公主的誘惑。
他的心在天平兩端來回搖擺,無法做出決定。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柳心的聲音:“公主,四公主派人來了。”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醒了顧煜。他連忙后退兩步,“下官告退。”
轉身離開時,他聽到身后傳來蕭寒華意味深長的笑聲:
“你走吧,不過記住,本公主的耐心是有限的。”
走出西宮,顧煜長出一口氣。
有蕭寒冰的解救,自己算是逃過一劫。
但這件事恐怕不會就此結束,大公主顯然不會輕易放過他。
回到自己的住處,顧煜坐在桌前,翻開賬本。
紙張上密密麻麻的數字仿佛在跳動,每一筆都關系著無數人的命運。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四公主要他查歐家的賬,大公主卻想拉攏他。
而這背后,或許還有更多他看不到的博弈。
夜色漸深,顧煜點燃一盞油燈。
燈火搖曳中,他的影子在墻上晃動,就像他此刻搖擺不定的心。
第二日,仔細看過賬本的蕭寒華。
拉上顧煜,帶上賬本前往龍翔殿。
趙巧和柳心在殿外等候,只有蕭寒華和顧煜入內。
宮女們端著各色點心來來往往,卻始終不見女帝的身影。
一等就是從白天到黑夜,殿內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這很不尋常,就算是修煉,時辰也從未如此之長。
顧煜的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他注意到蕭寒華的手指正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
終于,女帝從煉丹房走了出來。
顧煜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呼吸有些紊亂,不似往日那般綿長有力。
這對一位修為高深的武者來說,實在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