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煜快步走進倉庫查看。

貨物大都完好，只是角落里幾箱賬冊被燒得面目全非。

他蹲下身，從焦黑的紙灰中撿起一片殘頁，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正在這時，蕭寒華帶人趕到。

“我剛收到消息。”她快步走到顧煜身邊，“可有人員傷亡？”

“所幸無人受傷。”顧煜將那片殘頁遞給她，“不過這些賬冊......”

蕭寒華接過一看，眉頭緊皺：“這是......”

“正是昨日我們發現有疑點的那批賬目。”顧煜平靜地說。

蕭寒華握緊了手中的殘頁：“看來我們查得太快了。”

顧煜沒有接話，只是望著倉庫的方向若有所思。

陽光透過煙塵照在他臉上，映出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

與此同時，景府書房內。

“火已經撲滅了？”歐遠冷冷地問。

“是的。”趙霜跪在地上，“只燒毀了那幾箱賬冊，其他......”

“蠢貨！”歐遠猛地將茶盞摔在地上，“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趙霜額頭抵地：“屬下該死......”

“滾出去！”歐遠怒喝。

等趙霜退下后，歐遠陰沉著臉踱步良久，

終于停下來，低聲自語：“看來要換個法子了。”

夜幕降臨，金部大堂內依舊燈火通明。

顧煜正在教導幾名年輕賬房核對新到的賬目。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騷動。

“讓開！讓開！”

一名內侍匆匆跑進來：“陳大人，女皇陛下宣您即刻入宮！”

顧煜放下手中的賬冊，向蕭寒華告退后快步離開。

龍翔殿內，女帝正在用膳。

見顧煜進來，她放下筷子：“聽說今早金部倉庫起火？”

“回陛下，已經控制住了。”顧煜恭敬道。

“嗯。”女帝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這些日子辛苦了。”

顧煜低頭不語。

“行了。”女帝揮揮手，

“你先下去吧。記住，有些事不必太過著急。”

顧煜躬身退出龍翔殿，在月色下站了許久。

遠處傳來斷續的更聲，襯得夜色愈發深沉。

與此同時，長春宮內。

蕭寒冰躺在軟榻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月光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她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渾身不自在。

“翠歡。”她突然開口。

“奴婢在。”守在一旁的翠歡立即應聲。

“去打聽下大姐那邊查賬的情況。”

翠歡和柳雯對視一眼，柳雯搶著說道：

“奴婢已經打聽過了。聽說顧煜教了一套新的記賬方法，

連那些老賬房都在跟著學呢。他這幾天都在金部忙得不可開交。”

“是啊，”翠歡在一旁補充，“陛下對他很是贊許，連著幾天都召見他詢問進展。”

蕭寒冰眉頭一皺：“這家伙竟然懂得記賬？”

她坐起身，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不如我們過去瞧瞧？”柳雯試探著建議，“反正公主也睡不著。”

蕭寒冰沉默片刻，起身披上外衣：“備轎。”

深夜的金部燈火通明，數十名賬房正在埋頭核算。

顧煜坐在案前，專注地寫著什么，眉頭緊鎖，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小業子...”翠歡突然冒出頭。

顧煜被嚇了一跳，手中的毛筆在紙上劃出一道墨痕：

“哎喲，嚇死我了。”抬頭一看，發現蕭寒冰也來了，連忙起身，“公主怎么來了？”

“聽說你很厲害，特意來看看。”

蕭寒冰徑直走到顧煜的位置上坐下，翻看著桌上的賬本。

密密麻麻的數字和注釋，讓她看得頭暈目眩。

顧煜察覺到她話中有話，輕聲解釋：

“此乃陛下親筆圣旨，金部賬目混亂，我只是盡力整理。”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當然，我永遠是長春宮的人。”

蕭寒冰滿意地點點頭：“記住這句話就好。”

她站起身，環顧四周，“帶我去你休息的地方。”

內室簡陋，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書案。

蕭寒冰脫下外套露出睡衣，慵懶地靠在床邊：

“過來給我捏捏，這些天沒你在，渾身不舒服。”

顧煜無奈，只得上前為她按摩。他的手法嫻熟，蕭寒冰舒服得瞇起眼睛。

“公主最近在練舞？”顧煜一邊按摩一邊說，“肌肉很有彈性。”

“你不在，我能做什么？只能練功。”

蕭寒冰輕哼一聲，“對了，賬目查得怎么樣了？”

顧煜的手頓了頓：“問題很多，最終虧空數額恐怕不小。”

“一旦查實，你就等于和武威府為敵，要有心理準備。”蕭寒冰神色凝重。

顧煜默然，他很清楚，一旦查出歐遠的問題，麻煩就大了。

武威府在朝中根基深厚，牽一發而動全身。

“你怕嗎？”蕭寒冰突然問。

顧煜的手停在她的肩膀上：“怕，但不能停。”

蕭寒冰轉過身，直視著他的眼睛：“為什么？”

“因為這是對的事。”顧煜平靜地說，“而且，我相信公主會保護我。”

蕭寒冰別過臉去：“你太相信我了。”

“不，”顧煜輕聲說，“是公主太不相信自己了。”

蕭寒冰沉默良久，突然說：“我困了。”

顧煜正要起身，卻被她拉住：“別走。”

“可是...”

“就這樣陪著我。”蕭寒冰閉上眼睛，“像以前一樣。”

顧煜坐在床邊，看著她的睡顏，心中五味雜陳。

窗外，一輪明月高懸，灑下清冷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金部又恢復了往常的忙碌。

顧煜帶著幾個賬房，正在核對一筆巨額支出的來龍去脈。

“這筆軍餉的支出記錄有問題。”

一個年邁的賬房指著賬本說，“數目對不上。”

顧煜仔細查看，發現這筆軍餉的去向確實可疑。

他正要深入調查，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喧嘩聲。

“武威府來人了！”

顧煜抬起頭，看到歐遠帶著幾個親信大步走來。

他的臉色陰沉，眼中帶著壓抑的怒火。

“顧煜，”歐遠冷冷地說，“本將軍聽說你在查軍餉？”

顧煜站起身，不卑不亢：“是皇上的旨意。”

“呵，”歐遠冷笑一聲，

“皇上的旨意？你可知道軍餉事關重大，豈是你一個小太監能查的？”

“職責所在，不得不查。”顧煜平靜地說。

歐遠瞇起眼睛：“好，很好。”他轉身要走，又停下腳步，

“奉勸你一句，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碰的。”

看著歐遠離去的背影，顧煜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