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煜獨自去了黑市，擠過熙攘的人群，手里緊攥著錢袋。
涪陵郡的黑市人聲鼎沸，各色小販叫賣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各種混雜的氣味。
他停在一個賣海貨的攤位前，目光在琳瑯滿目的商品間搜尋。
一個麻臉漢子挑著擔子從旁邊經過，顧煜連忙攔住他。
“大哥，魚油在哪兒能買到？”
麻子瞇著眼打量了他一番，抬手指向不遠處：
“往那邊走，有個光頭大漢的攤子，專門賣這些。”
“多謝。”顧煜剛要轉身，忽聽一陣喧嘩聲從不遠處傳來。
“十兩銀子起拍！要人的快來看看！”一個粗獷的聲音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顧煜下意識望去，只見一處臨時搭建的高臺上，綁著幾個衣衫襤褸的女子。
其中一個格外引人注目，雖然披頭散發，但那股子不屈的傲氣卻怎么也掩不住。
“先辦正事。”顧煜收回目光，擠到了光頭大漢的攤位前。
光頭正在收拾貨物，見有生意上門，立刻露出熱情的笑容：“小兄弟要買什么？”
“魚油，專治外傷的那種。”顧煜壓低聲音，“我爹被虎傷了，情況不太好。”
“嘖嘖，被虎爪子都沒死？”光頭咂舌道，
“你爹命挺大啊。拿錢來吧，保管管用。”
顧煜小心翼翼地掏出錢袋，光頭接過去仔細清點，隨即取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子：“內服外用都行，一天三次，保管你爹很快好起來。”
正當顧煜要離開，拍賣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三十兩，這位姑娘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三十兩，可還有人加價？”
顧煜又看了一眼。臺上那個傲氣的女子左腳似是受了傷，只能單腿支撐。
雖然頭發凌亂遮住了臉，但那雙眼睛卻格外明亮，仿佛蘊含著一團不滅的火焰。
“這女人能生養不？”顧煜突然開口問道。
臺上的男人哈哈大笑：“那得看你本事了！”
周圍的人也都笑了起來，有人起哄道：“買回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四十兩！”人群中有人喊價。
“五十兩！”又一個聲音響起。
顧煜摸了摸懷里的金沙袋子，眼中閃過一絲算計。
這可是他積攢多年的家當，原本是準備給父親治傷的。
“我出這個！”他一咬牙，掏出金沙袋。
臺上男人接過去掂了掂，眼睛頓時亮了：
“好家伙，這得值一百多兩了吧？成交！”
就這樣，顧煜扛著個女人往外走。
路上遇到不少好奇的目光，他也不在意，一路哼著小調。
女子始終沒有掙扎，但那雙眼睛卻一直在暗暗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到了客棧，店阿李嚇了一跳：“陳爺，您這是......”
“買個媳婦。”顧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把我的馬牽來，房里的皮草你幫我賣了，下次來分賬。”
“得嘞！”店阿李麻利地跑去牽馬。
顧煜將女子放在馬上，自己也翻身上馬。
出了城，一路向西疾馳。在約定的地方，趙巧早已等候多時。
“大人......”趙巧看到顧煜帶著的女人，欲言又止。
“人都在河邊？”
“是，都按計劃準備好了。”
顧煜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精芒。
這一步棋，走得可真是險啊。
為了救出這位金枝玉葉，他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夕陽西下，兩匹馬在荒野中疾馳。
女子始終一言不發，但那雙眼睛里的戒備已經少了幾分。
她似乎看出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看出來。
“你很聰明。”顧煜突然開口，“從一開始就沒有掙扎。”
女子冷哼一聲，這是她第一次有了反應。
“不過現在還不是說話的時候。”顧煜繼續道，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遠處的河邊，已經能看到星星點點的篝火。
顧煜知道，接下來才是最危險的時刻。
一旦有任何差池，不僅前功盡棄，恐怕還會把所有人都搭進去。
天色漸暗，河邊的篝火越來越近。
顧煜能感覺到身后女子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顯然她也意識到了什么。
“別緊張。”顧煜輕聲說，“我答應過要救你出來，就一定會做到。”
女子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這一路上的種種細節，似乎都在印證著什么。
趙巧騎馬帶著顧煜一路疾馳，馬蹄聲在空曠的原野上回蕩。
遠處河水潺潺，倒映著天邊的晚霞。
“就在前面了。”趙巧勒住韁繩，指向前方一片空地。
遠處，默馬玉兒和孫鋒正帶著一隊軍士嚴陣以待。
陽光下，鎧甲閃爍著寒光，長矛如林，殺氣騰騰。
那女子看到這一幕，原本麻木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警惕，
目光死死盯著顧煜的背影，身體微微顫抖。
“陳大人。”默馬玉兒和孫鋒同時抱拳行禮，鎧甲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顧煜翻身下馬，轉身看向那女子：“下來吧。”
聲音平靜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女子身上的繩索雖已解開，卻依然紋絲不動，眼中閃過一絲戒備：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帶我來這里？”
“這位是皇上親點的平寇將軍陳業。”
趙巧直接道出顧煜身份，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
女子聞言一震，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嘴唇微微顫抖：“平...平寇將軍？”
“帶她進營帳。”顧煜沒有多作解釋，轉身大步走向中軍大帳。
趙巧上前將女子攙扶下馬，感受到對方身體的僵硬，輕聲安慰道：
“別怕，陳大人不會傷害你的。”
營帳內，顧煜已換了一身便裝。
油燈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將他的影子投射在帳壁上，顯得格外高大。
女子蜷縮在角落里，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目光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破舊的衣衫下，傷痕累累的身體不時顫抖。
“用這個。”顧煜將一瓶魚油放在桌上，瓶身在燈光下泛著幽幽的光芒。
“這要怎么......”趙巧剛要詢問。
女子突然打斷道：“你真的是陳業？那個平定南疆的陳業？”
聲音中帶著幾分質疑。
顧煜沒有理會她的疑問，反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會被抓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