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顧煜見狀,連忙解釋:
“我是黑熊嶺那邊的獵戶,前些日子我爹被虎傷了,大夫說要用魚油治傷。
這不是特地來買藥的。”他說著,露出一副焦急的神色。
見幾人還是不說話,顧煜嘆了口氣,一臉愁容:
“幾位要是知道哪能買到魚油,還請告訴我。我爹還在家等著用藥呢。”
老漁民放下筷子,仔細(xì)打量著顧煜和趙巧身上的皮衣,問道:
“你說你是黑熊嶺的獵戶?”
“正是,在黑熊嶺討口飯吃。”顧煜點頭應(yīng)道。
“黑熊嶺我知道,”瘦削中年人接話道,
“那邊確實虎患嚴(yán)重。常有村民被吃的。前幾年我兄弟去那邊做生意,親眼見過。”
聽到這話,幾個人的戒心稍減。老漁民壓低聲音說:
“有種深海魚,渾身是骨頭沒什么肉,但骨頭煉的油確實能治傷。你說的應(yīng)該就是這個。”
顧煜眼睛一亮:“大哥知道哪能買到嗎?”
“現(xiàn)在這形勢,海上根本去不了。”
老漁民嘆氣道,“不過...青河那邊倒是有。”
“在哪兒?具體位置能說得更清楚些嗎?”
“華陽城墻根那邊打聽打聽就知道了。”老漁民含糊其辭。
顧煜皺眉:“大哥不是說山匪猖獗,沒法出海嗎?那邊怎么會有?”
“你這人怎么這么多問題?”瘦削中年人突然變得不耐煩,“親身體驗就懂了。”
顧煜見問不出更多,只好道謝付錢,帶著趙巧回了房間。
關(guān)上門窗,屋里的臭味依然濃重。
趙巧把發(fā)霉的被褥丟到一邊,鋪上自己帶的皮毛。
“這徐家...”顧煜站在窗邊,望著逐漸暗下來的街道,若有所思。
“你對這地方不熟,還是問問本地人吧。”
趙巧提醒道,“那些漁民明顯有所顧忌。”
顧煜點點頭,出門叫來店阿李。
店阿李正在擦拭桌椅,見顧煜招手,連忙放下手中的抹布走了過來。
“客官有什么吩咐?”店阿李一邊擦著手上的污漬一邊問道。
“小哥,我是外地來的,想打聽點事。”顧煜遞過一錠銀子,
“就是擔(dān)心這地方不太平安,我爹還在家等著用藥...”
店阿李收了銀子,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這才壓低聲音道:
“我看客官是在外地待久了,不懂這里的規(guī)矩。記住一點,在這地方千萬不能露富,尤其是在徐家那邊。”
“徐家?”顧煜故作不知,“是做什么的?”
“客官還是別問太多。”店阿李搖搖頭,
“我只能說這么多。總之,小心為上。”
“為什么?”顧煜壓低聲音問道,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店阿李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rèn)四下無人,這才湊近了些,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這徐家,表面上是做海貨生意的大戶,可實際上...”他咽了咽口水,
“他們其實是山匪內(nèi)應(yīng),專門替那些海上的強盜銷贓。”
顧煜眉頭微皺,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他們不光收山匪搶來的貨物,還給那幫人提供糧草、武器,甚至幫著通風(fēng)報信。”阿李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每次山匪要來劫掠的時候,城里總會有人提前得到消息,把值錢的東西藏起來。那些沒收到消息的...”
他沒有說下去,但顧煜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人要去,千萬別帶太多銀子。”阿李的目光在顧煜腰間的錢袋上停留了一瞬,“那些人見錢眼開,殺人越貨的事沒少干。還有...”
阿李瞥了眼樓上,壓低嗓音:
“嫂子生得這般標(biāo)致,萬萬不能去。前些日子,就有個商人帶著媳婦去買東西,結(jié)果...”
“掌柜的,客人要酒!”樓下傳來吆喝聲。
“來了來了!”阿李慌忙應(yīng)道,臨走前還不忘叮囑一句,“大人多加小心。”
趙巧關(guān)上房門,仔細(xì)檢查了一遍門窗,確保無人偷聽:
“大人,這涌江郡的水,怕是比海還深。”
顧煜在房中來回踱步,眉頭緊鎖:“太守勾結(jié)山匪?這事若是傳出去...”
“會不會是有人故意散布謠言,想要陷害太守?”
趙巧提出疑問,眼中閃過一絲思索。
“若真如此,徐家在城中公然做買賣,太守不可能不知情。”
顧煜冷笑一聲,“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狼狽為奸。”
“可太守每三年都要去皇城述職,難道連政部都...”
趙巧的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什么。
“政部尚書是皇上的心腹,不可能被收買。”顧煜搖頭,“其中必有蹊蹺。”
房間里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窗外傳來的喧囂聲。
“那會是什么緣故?”趙巧輕聲問道。
“明日我親自去徐家探探虛實。”顧煜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你去城外找默馬玉兒和孫鋒,讓他們暫時別進城。”
“明白。”趙巧心領(lǐng)神會,若城中真被山匪控制,
兩千兵馬貿(mào)然入城,恐怕會陷入重圍。城外駐扎反倒安全些。
“這座城池若真落入山匪之手,我們這點人手怕是不夠。”
趙巧憂心忡忡,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匕首。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正面交鋒尚且有勝算,
但若四面皆敵,隨時可能遭到暗殺,這才是最令人忌憚的。
“所以行事必須謹(jǐn)慎。”顧煜沉聲道,“今晚你先休息,我來守夜。”
“不,今晚我來守夜。”趙巧堅持道,
“大人明日要去徐家,需要保持清醒的頭腦。”
顧煜知道她說得有理,也就不再堅持。躺在床上,卻難以入眠。
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一聲聲敲擊著夜的寂靜。
顧煜翻來覆去,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各種可能性。
四面楚歌,暗流涌動。
不僅有山匪的威脅,還有暗處虎視眈眈的勢力。
這一趟涌江郡之行,阻礙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