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兩人簡單洗漱后繼續(xù)趕路。
初升的朝陽為大地鍍上一層金色,驅散了夜晚的陰冷。
行至正午,遠處終于出現(xiàn)了涌江郡的城墻輪廓。
往日熙熙攘攘的西城門此時顯得格外冷清,幾名持弓帶劍的士兵正在巡邏。
“什么人?來此何事?”一名面色蠟黃的守門士兵攔住了他們。
顧煜故作憨厚,拍了拍馬背上的皮貨:
“小人是山里的獵戶,打了些野味想進城換些米糧。”說著塞了幾枚銀錢過去。
士兵眼前一亮,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番皮貨:“進去吧,記得按規(guī)矩交稅。”
兩人剛進城門,一個披著官服的中年人從旁邊經(jīng)過,目光在顧煜背影上停留片刻。他面容清瘦,眼神銳利,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威嚴。
“方才那位是什么來頭?”他問守門士兵。
“回司馬大人,是個獵戶,來賣皮貨的。”
這位涌江郡司馬趙蓮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難怪身手不凡,原來是獵戶出身。”
他轉身對身邊的隨從低聲吩咐了幾句。
涌江郡繁華熱鬧,街市上人來人往,店鋪林立。
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彌漫著各種食物的香氣。
“去集市附近找家客棧吧。”顧煜壓低聲音對趙巧說,
“那里人多口雜,容易打聽消息。”
很快找到一家名為“福滿樓”的客棧,剛進門就聞到一股難聞的氣味。
店內(nèi)光線昏暗,幾張破舊的桌椅隨意擺放,角落里蹲著幾個面色不善的食客。
趙巧皺眉捂住鼻子,小聲抱怨:“這地方也太......”
“客官住店?”店阿李一瘸一拐地迎了上來,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
“來間上房。”顧煜道。
“我們這沒分上下房。”店阿李笑道,露出一口黃牙,“不過單間倒是有。”
“那就單間吧,這些皮貨你幫我收好。”顧煜將皮貨交給店阿李,付了定金。
進了房間,一股汗臭味撲面而來。
房間狹小,只有一張床和一張破桌,墻角還有幾處霉斑。
趙巧連忙打開窗戶:“這味道,也不知是什么臭男人住過!”
顧煜卻不以為意,仔細檢查了房間的每個角落。
雖然環(huán)境簡陋,但勝在隱蔽。這里人來人往,最適合打探消息。
“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去打探消息。”
顧煜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粒藥丸,
“吃了它,可以改變?nèi)菝矚庀ⅰ!?
趙巧接過藥丸,猶豫了一下:“大人,您說那個人真的在涌江郡嗎?”
“十年前的血案,所有線索都指向這里。”
顧煜的聲音低沉,“那個人,一定就在涌江郡。”
夜色漸深,窗外傳來陣陣喧鬧聲。
顧煜站在窗前,望著街上來往的行人。
十年前的血案,讓他失去了一切。而今,他終于追尋到了真相的邊緣。
但他知道,在這涌江郡,暗流洶涌。
每一步都要小心謹慎,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
窗外的月光清冷,照在他的臉上,映出一抹決然。
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默馬玉兒那家伙,倒是可以請來當個人形香爐。”
顧煜靠在窗邊,望著樓下熙熙攘攘的街道,語氣輕佻地說道。
趙巧正在整理行李,聽到這話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這個花心大蘿卜,就知道惦記人家的美色。”她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不悅。
“我這不是看你嫌棄這屋子味道大嘛。”
顧煜連忙轉過身,看著趙巧那張寫滿不快的臉,賠笑著解釋,
“純粹是為了給你熏香。這味道確實難聞,你看這墻角都發(fā)霉了。”
“不需要!”趙巧冷冷地回絕,轉身繼續(xù)收拾東西,動作間透著幾分賭氣的意味。
二樓的房間雖然簡陋,但好在臨街,能將樓下的街市盡收眼底。
夜色漸深,商販們陸續(xù)收攤,街道上的喧囂逐漸平息。
潮濕的海風裹挾著咸腥味道飄進窗內(nèi),讓本就不怎么清新的空氣更加難以忍受。
“這味道...”顧煜皺了皺鼻子,“下去吃點東西?換換環(huán)境。”
趙巧點點頭,兩人下了樓,在一樓的小店要了兩碗面。
店里的油燈昏暗,勉強照亮著幾張破舊的木桌。
角落里,幾個衣著襤褸的漁民正湊在一起低聲議論著什么。
顧煜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面,一邊豎起耳朵仔細聽著。
趙巧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放慢了吃面的速度。
“這物價漲得太快了,再這樣下去,連口面都吃不起了。”
一個滿臉皺紋的老漁民嘆息道,布滿老繭的手指不停地敲打著桌面。
“都怪那幫該死的山匪,現(xiàn)在誰還敢出海?”另一個瘦削的中年人憤憤不平地說,“我表叔家的漁船前幾天就被搶了,兩個兒子都沒了。那些畜生連尸首都不讓我們收。”
“聽說朝廷那邊有個太監(jiān),一戰(zhàn)就滅了敵軍四十萬,連南燕五虎將都被他殺了大半。”一個年輕些的漁民插嘴道,“怎么就不派兵來剿滅這些山匪?”
“做夢呢!”老漁民冷笑一聲,
“朝廷哪會管咱們這些小民死活。那些官老爺們坐在府衙里,只知道收稅。”
“我看啊,肯定是有內(nèi)鬼。”瘦削中年人壓低聲音說,
“不然這些山匪怎么知道哪些漁船值得搶?每次都是滿載而歸的船被劫。”
“噓,小聲點。”老漁民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
“臨江縣就因為說了這種話,全城都...”說著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這幫畜生!”年輕漁民咬牙切齒,
“聽說死了好幾萬百姓,尸體都把城門堵住了。現(xiàn)在提起臨江縣,誰不是...”
顧煜放下筷子,仔細打量著這幾個漁民。
他們身上的衣服雖然破舊,但都是結實的麻布,顯然是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人。他們的手上滿是老繭,臉上布滿風霜,眼神中卻透著一股子警惕。
“幾位大哥,”顧煜放下筷子,試探著問道,“現(xiàn)在是真的沒法出海了嗎?”
幾個漁民立刻警惕地看向他,誰也沒說話,埋頭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