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氣氛越發凝重，雙方的手都按在了刀柄上。秋風掠過，卷起幾片落葉，在空中打著旋。

“盧懶。”錢明遠忽然沉聲道。

“屬下在！”盧懶立刻挺直腰板。

錢明遠轉過身，目光如刀般掃過自己的手下們：“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盧懶等人面色一變，不解地看向上司。有幾個年輕的影衛司甚至低下了頭，以為要挨訓。

“青竹堂的刀，是用來掛在腰上看的？”錢明遠目光如電，聲音中帶著幾分譏諷，“竟然有人膽敢打我們的主意，你們就這么慫？”

盧懶先是一愣，隨即眼中迸發出興奮的光芒：“屬下知錯！”

他猛地轉身，手中的刀瞬間出鞘，寒光閃爍：“敢搶我們的東西，找死！”

其他影衛司也紛紛會意，刀光霍霍，殺氣騰騰地向刑部眾人逼近。院中頓時響起一片兵器出鞘的聲音。

呂端臉色大變，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錢明遠，你敢違抗圣意？”

“呂大人說笑了。”錢明遠緩步上前，聲音中帶著幾分玩味，“這可是我們早就盯上的案子，與司馬辰何干？”

他突然伸手，輕輕拍了拍呂端的臉：“下次帶足人手再來耀武揚威。”

呂端鐵青著臉，咬牙切齒地盯著錢明遠。他知道今天是討不到好處了，只得帶著手下灰溜溜地退走。

臨走前，他回頭丟下一句：“公主說得對，你還真是個狡猾的家伙。”

錢明遠望著他的背影，眼神漸漸冷了下來：“霄華公主......”

盧懶湊上前來：“大人，要不要......”

錢明遠擺擺手：“先把人押回去。”他的目光落在院門外的方向，“有些賬，慢慢算。”

夕陽西下，長街上行人漸稀。錢明遠獨自策馬而行，思緒卻飄向了遠方。霄華公主，這位宮中最受寵的公主，為何要插手這件事？

夜幕降臨，青竹堂的燈火次第亮起。錢明遠站在書房的窗前，手中把玩著一枚銅錢。那是從司馬辰的贓物中找到的，看似普通，實則暗藏玄機。

“大人。”盧懶在門外輕聲稟報，“審訊結果出來了。”

錢明遠轉過身：“說。”

“那些走私犯都是死硬分子，一個字都不肯吐露。”盧懶有些懊惱，“不過，我們在其中一人身上發現了這個。”

他遞上一封皺巴巴的信件。錢明遠展開一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信中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月圓之夜，醉月樓。”

“查過醉月樓了嗎？”錢明遠問道。

“查過了。”盧懶回答，“是城東一家普通的青樓，不過......”

“不過什么？”

“據說最近常有達官貴人出入，而且......”盧懶壓低聲音，“有人看見霄華公主的心腹也去過。”

錢明遠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他走到書案前，提筆在紙上寫下幾個字。

“傳令下去，”他頭也不抬地說，“明晚，醉月樓見。”

夜色漸深，青竹堂的燈火依舊明亮。錢明遠獨自坐在書房中，望著案上的地圖發呆。司馬辰、醉月樓、霄華公主......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線索，究竟指向何方？

盧懶拎著佩刀回來時，眼中還帶著興奮的光芒，臉上掛著意猶未盡的笑意。他大步跨進院門，看到錢明遠正坐在石桌旁品茶，連忙快步上前。

“大人，那呂端被我們教訓得服服帖帖，以后定不敢再來找您的麻煩了。”盧懶搓了搓手，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要不要屬下再去給他點顏色瞧瞧？”

錢明遠放下茶杯，目光淡淡地掃過盧懶興奮的面龐：“打人可以，但別沒事找事。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都是因為那個姓何的不識抬舉，我們這些做下屬的看不過眼啊。”盧懶嘿嘿笑著，臉上露出討好的神色，“您不知道，他剛才那副囂張的樣子，我給他點教訓都算輕的了。”

微風拂過院中的梨花樹，幾片白色的花瓣輕輕飄落。錢明遠望著飄落的花瓣，沉吟片刻：“說說呂端和霄華公主的事。”

盧懶收起笑容，面色轉為嚴肅：“這個......”他思索片刻，壓低聲音道，“呂端是霄華公主的心腹，近來坊間傳聞他與霄華公主走得很近。據說常在深夜出入公主府，兩人關系...不清不楚。”

“哦？”錢明遠眉頭微挑，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霄華公主一個早上就派兩個姘頭來找茬，這手段還真是了得。不過這些煩心事現在都不是重點，當務之急是處理好手頭的案子。

“人犯和贓物呢？”

“都在后院，這邊請，大人。”

穿過回廊，拐過幾道屏風，后院里一片狼藉。一個穿著綢緞的中年商客被五花大綁在石桌上，周圍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箱子，有的敞開著，露出里面的銀兩、賬冊和各色雜物。

盧懶指著那商人解釋道：“這是替逆黨管錢的主事，表面上是開典當鋪的東家，暗地里給清明會輸送資金。我們查到他近半年來經手的銀子少說也有十萬兩。”

錢明遠點點頭，走到商人面前，伸手摘下他嘴里的破布。

“狗官......”商人剛罵出聲，破布又被盧懶粗暴地塞了回去。

“帶下去審問。”錢明遠揮了揮手，“記住，別打死了。”

幾個衙役上前，架起商人就往牢房方向走。錢明遠轉身準備離開，盧懶卻神秘兮兮地叫住他：“大人且慢，還有一件寶貝要給您看。”

說著，他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面銀鏡。錢明遠接過來細看，只見這是一面巴掌大小的圓鏡，鏡框上雕刻著古怪的符文紋路，背面刻著“云光鏡”四個篆字。

“這是從那商人箱子里找到的鎮物，據說能窺視他人。”盧懶壓低聲音，興奮地解釋道，“不過咱們用不了幾次，而且得防著被高手發現。”

錢明遠心中一動，試著觀想司馬德的樣子，然而鏡面毫無反應，依舊平靜如水。他又想到司玉蘭，這次鏡中立刻泛起漣漪，逐漸顯出一幅畫面——司玉蘭正在冰窖里忙碌，指揮下人制冰。

“此物留著有用。”錢明遠收起鏡子，若有所思。這云光鏡雖然神奇，但顯然也有諸多限制，得好好研究一番才行。

“把人犯和贓物都帶回青竹堂。”他吩咐道，“務必看管嚴實，別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