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臨，營地里燃起了篝火。火光映照在每個人臉上，將他們的表情照得明明暗暗。

族長看著眼前的景象，長嘆一聲：“今日把家里的白面都拿出來吧，死也要吃個飽。”

這話一出，整個營地的氣氛頓時變得凝重起來。有人低聲啜泣，有人默默擦拭眼角。

孟氏動作利落地把曬干的青菜全都泡發(fā)了，又從包裹里拿出珍藏的臘肉。沈長菱見狀，連忙從空間里掏出十幾個雞蛋，遞給孟氏。

“伯母，今天咱們敞開了吃。”她輕聲說道。

孟氏看著那些雞蛋，眼眶一紅。

“好，今天全吃了！”孟氏用力點(diǎn)頭，聲音有些哽咽。

一鍋白米飯，幾個炒菜，再加上荷包蛋。這是沈氏人吃過最豐盛的一頓。飯菜的香氣在營地里彌漫，勾起了所有人的食欲。

沈明文一邊往嘴里扒飯，一邊含糊不清地說：“我該不會是要吃最后的晚餐吧？”

“吃你的吧！”林月瞪了他一眼，手上卻不自覺地給他夾了塊肉。

第二天一早，浩浩蕩蕩的隊伍踏上了去寒陵的路。晨光熹微，露水沾濕了草葉，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清香。

沈長菱騎在馬上，看著孟氏帶著族人們縫制簡易口罩。針線穿梭間，每個人都沉默不語，只有馬車轱轆碾過地面的聲響。

司馬瀾騎馬湊了過來，打量著改裝過的騾車：“這騾車改裝得不錯，看來你們很有經(jīng)驗(yàn)。”

“那是自然。”沈長菱得意地?fù)P起下巴。

“我觀你和你娘的力氣都不小，這可不常見。”司馬瀾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沈長菱隨意道：“天生的。”

司馬瀾眼睛一亮，湊近了些：“要不要來我們王府做事？給我娘當(dāng)親衛(wèi)。到時我再想辦法讓沈家脫離賤籍，分一個村子給你們住！”

“不了。”沈長菱興致缺缺地?fù)u頭。

“你們這是流放，到了寒陵也是做苦力。”司馬瀾壓低聲音，語氣誠懇，“但在王府就不一樣了，還能給你大伯安排個輕松活計。”

沈長菱心下猶豫起來。

“要不你和你娘出一個人也行。”司馬瀾繼續(xù)勸說，“總比全家受苦要好。”

秦林世子的提議仍在耳畔回響，那份誘人的條件讓她心緒難平。

沈長菱想著回頭和父親大伯他們商量一下。于是想司馬瀾告辭后便前去與隊伍匯合。

“阿菱，你在外頭杵著做什么？”沈豐年不耐煩的聲音從車廂里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轉(zhuǎn)身掀開厚重的簾子鉆了進(jìn)去。車廂內(nèi)光線昏暗，一股淡淡的皮革味道縈繞在鼻尖。沈豐年正坐在角落里，一邊擼著小玉，一邊用嫌棄的眼神打量著她。

小玉見她進(jìn)來，立即搖著尾巴湊過來蹭她的手。沈長菱順手撓了撓它的下巴，深吸一口氣，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爹，你猜我剛才聽到了什么？”

“瞧你那樣，比小玉還鬧騰。”沈豐年嘴上嫌棄，眼里卻閃爍著寵溺的光芒。他放下手中的猴糧，正了正身子。

沈長菱在簡陋的木凳上坐下，迫不及待地說道：“秦林世子說要請我和娘去王府當(dāng)親衛(wèi)！還答應(yīng)讓咱們沈家脫離賤籍，分一個村子給咱們住！”

這話一出，車廂里瞬間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除了一臉茫然的林月，其他人都被這個消息震得說不出話來。

小玉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不安地在地上轉(zhuǎn)了兩圈，最后趴在沈長菱腳邊。

“當(dāng)親衛(wèi)？”沈豐德最先回過神，眉頭緊鎖，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膝蓋，“這條件未免太好了些，是不是有什么危險？”

“對啊，”沈明昊也跟著說，他搓了搓手，語氣中帶著擔(dān)憂，“咱們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了盼頭，可不能因小失大。”

沈豐年卻突然來了精神，眼睛放光：“要不讓我去？我也能打！我年輕時候在村里可沒少跟人動手！”

“你？”孟氏嗤笑一聲，眼角的皺紋都帶著嘲諷，“就你那樣，除了能鬧騰還會啥？連自家的地都種不好，還想去保護(hù)王妃？”

沈豐年被大嫂一句話懟得縮了縮脖子，像個被訓(xùn)斥的孩子似的不敢再吭聲。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小玉身上。

沈長菱轉(zhuǎn)頭看向林月，輕聲問道：“娘，你覺得呢？”

“啥？”林月眨了眨那雙天真的眼睛，“你們在說啥？”

沈豐年忍不住提高了聲音：“我都說了半天，你怎么還是沒搞明白？？世子要請你和阿菱去侯府保護(hù)王妃！”

“王妃是啥？能吃嗎？”林月歪著頭問，眼里滿是困惑。

這話把所有人都問愣了。車廂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靜，連小玉都抬起頭來，困惑地看著林月。

沈長河輕咳一聲，耐心解釋道：“娘，王妃就是王爺?shù)姆蛉恕＞拖翊彘L家的媳婦一樣，只不過身份更尊貴些。”

“哦，”林月恍然大悟地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那她給工錢不？管飯不？”

沈長菱一時語塞，她確實(shí)沒想到這些實(shí)際問題：“這個...我還真沒問。”

“那可不行！”林月立刻擺手，神情難得地認(rèn)真起來，“干活就得給工錢，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再說了，咱們也要吃飯，總不能白給人家干活吧？”

孟氏也跟著點(diǎn)頭：“就是，現(xiàn)在外頭的活計都漲價了。上個月我去鎮(zhèn)上買布，聽說城里的丫鬟一個月都能掙一兩銀子呢！”

沈長菱覺得有道理，立即起身：“我這就去問問清楚。”

她掀開簾子走出去，發(fā)現(xiàn)司馬瀾正站在不遠(yuǎn)處，神情淡然地看著遠(yuǎn)方。聽到動靜，他轉(zhuǎn)過頭來，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容：“考慮好了？”

“世子爺，”沈長菱直接開門見山，“我想問問，這親衛(wèi)每月工錢多少？幾時上工幾時下工？能休息幾天？工錢幾號發(fā)？”

司馬瀾的笑容逐漸凝固。他從未想過會有人問這些問題。往常誰聽說能進(jìn)王府當(dāng)差，不都是求之不得嗎？

“這個...”他的語氣中帶著惱怒，“等見過王妃再定。”

沈長菱頓時警惕起來：“該不會是想讓我們白干活吧？”

“放肆！”司馬瀾怒喝一聲，馬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本世子像是缺那點(diǎn)銀子的人嗎？”

說完他便一甩馬鞭，胯下的駿馬揚(yáng)蹄而去，揚(yáng)起一路塵土。

沈長菱站在原地，看著遠(yuǎn)去的身影，小聲嘀咕：“連工錢都沒談好就想招人，這不是坑人嗎？”

回到車廂，迎上眾人期待的眼神，她搖搖頭：“他說要等見過王妃再定。”

“那正好，”孟氏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塊干糧遞給沈長菱，“先看看那王妃是個什么樣的人再說。要是遇到個刻薄的主子，給再多銀子也不是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