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聲？”陳石頭冷笑一聲，“她們這些人，還在乎什么名聲？”

沈長菱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大哥這話就不對了。她們是受害者，不是罪人。若是大哥執意要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你？”陳石頭打了個酒嗝，“一個黃毛丫頭，能把我怎么樣？”

他話音未落，沈長菱已經閃電般出手。只見她手腕一翻，陳石頭手中的酒壺便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陳石頭愣了一下，隨即大怒，“好個潑辣的丫頭！”

他揮拳向沈長菱打來，卻被她輕松避開。沈長菱身形如燕，在月光下翩然起舞，三兩下就制住了陳石頭。

“服不服？”她淡淡地問。

陳石頭被按在地上，又驚又怒，“你...你是什么人？”

“我說了，我是她們的朋友?！鄙蜷L菱松開手，“現在，請回吧?！?

陳石頭和他的兩個同伴灰溜溜地離開了。沈長菱轉身看向屋內，十個女子正怯生生地站在門口。

“姑娘......”邵五娘眼中含淚，“謝謝你。”

沈長菱笑了笑，“不用謝?！?

她的目光在眼前這群蜷縮在墻角的女子臉上一一掃過。有的面容憔悴，有的眼神驚惶，還有的低垂著頭，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這些都是從蠻子手中救回來的女子，此刻卻又面臨著被迫嫁人的困境。

寒風中，一個女子忽然打了個噴嚏，驚得旁邊幾個人都縮了縮脖子。沈長菱眉頭微皺，快步走到她們面前。

“都給我站起來。”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邱紫萍和邵五娘對視一眼，她們挺直腰板，眼中閃爍著微弱但堅定的光芒。其他人見狀，也陸續站了起來，卻仍是低著頭，肩膀微微發抖。

“抬起頭來。”沈長菱又道，“你們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人擺布的物件?！?

聽到這話，幾個女子猛地抬頭，眼中泛起淚光。沈長菱看著她們，心中微嘆。這些女子，有的是被蠻子擄來的良家女子，有的是逃難至此的平民，如今雖然獲救，卻又要面臨被迫嫁人的命運。

“我不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小姐?！彼D了頓，目光在每個人臉上停留，“也給不了你們錦衣玉食的生活。但我可以給你們一個選擇?！?

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她，有困惑，有期待，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我家在寧縣青山村?！鄙蜷L菱直視著她們，“那里靠近邊境，時常會有蠻子來犯，生活并不安穩。”她沒有隱瞞那里的危險，“但那里地廣人稀，沒有世代大族壓迫，只要肯吃苦，就能活出自己的樣子?！?

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沈長菱繼續說道，“我可以幫你們在那里落戶，至于以后是種地、做工還是嫁人，全憑你們自己的意愿。”

話音未落，邵五娘已經淚流滿面，她的手緊緊攥著衣角，“我愿意跟著姑娘去！”

“我也愿意！”邱紫萍緊跟著說，聲音雖然有些顫抖，但眼神堅定。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應和，生怕慢了一步就失去這個機會。有人抽泣，有人低聲道謝，還有人握住身邊人的手，相互支撐著。

沈長菱看著她們臉上重新燃起的希望，微微一笑，“那就這么定了，明日一早城門口集合。我現在去府衙辦手續?！?

走在去府衙的路上，沈長菱心中盤算著。這事說來容易，但要說服官府卻不簡單。那些大戶人家都看中了這批女子，想要收為妾室或是給莊子里的佃戶當媳婦。好在她還有一張王牌沒打。

門房認出她來，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去通報。不一會兒，蕭繼昂就急匆匆地跑了出來，臉上堆滿笑容。

“侄女兒來了怎么還要通報？直接進來??！”

沈長菱挑眉看著他，“蕭叔確定我能直接進去？”

蕭繼昂這才想起規矩來，訕訕一笑，“是我考慮不周。走，隨我進去說話。”

進了內院，沈長菱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道，“蕭叔，我想帶那些獲救的女子去青山村落戶?！?

“這事啊...”蕭繼昂摸著下巴，眉頭微皺，“戶曹那邊已經在給她們安排婚事了。好幾家都托了關系，你這一來...”

“她們不愿意。”沈長菱打斷他的話。

蕭繼昂嘆了口氣，“早晚都要嫁人的，現在嫁了也好。總不能讓她們一直這么漂泊下去。”

“叔叔?！鄙蜷L菱直視著他的眼睛，“青山村也缺人手，既然是我救回來的人，不如讓她們自己選擇?！?

蕭繼昂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想了想，最終點頭道，“走吧，帶你去見太守。這事得他拍板。”

太守正和靖王商議軍務，見她進來，靖王眼前一亮。

“長菱來了？”靖王笑得格外和藹，“有什么事盡管說?！?

沈長菱將想帶人去青山村的事說了，著重提到了那些女子的意愿。太守聽完，眉頭緊鎖，“這些女子若是嫁入大戶，也是個好出路。”

“大人?！鄙蜷L菱不卑不亢地說，“她們剛從蠻子手里逃出來，若是再被迫嫁人，和當初有何區別？”

這話一出，太守和靖王都變了臉色。沈長菱趁熱打鐵，“況且青山村靠近邊境，正缺人手。這些女子若是愿意去，也算是為邊境盡一份力?！?

靖王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若是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這事就好辦多了?！?

沈長菱心中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王爺請說?！?

“入青鸞軍的事，你再考慮考慮？”

沈長菱低下頭，聲音帶著幾分猶豫，“這...”

靖王見她態度松動，立刻道，“青鸞軍每月十斗糧食，兩千文軍餉，這等好事上哪找去？”靖王語氣難得放緩，帶著幾分誘哄的意味，“你們母女在那小縣城里，怕是一年也掙不到這么多。”

沈長菱面無表情地站在堂下，眸光清冷。她抬眼看了看堂上的靖王，又掃過一旁神色各異的眾人，緩緩道，“此事我做不得主，需得回家與長輩商議?！?

靖王見她態度堅決，臉色沉了下來。他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沈長菱，“那你說說，要這些人做什么？”

方才還一副好說話的模樣，這會兒倒是盤問起來了。堂內氣氛驟然緊張，連站在一旁的衙役都不自覺地繃直了身子。

蕭繼昂見狀，連忙上前一步，將事情簡要說明，“回王爺的話，沈姑娘是想為那些無依無靠的女子謀個出路。她們大多是些寡婦、棄婦，若能立女戶...”

“荒唐！”陳自謙突然開口，打斷了蕭繼昂的話，“女子立戶，于禮不合。況且她們連自己都養活不了，如何繳納賦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