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云瞪了他一眼，胸口的怒火蹭蹭往上冒：“還能怎么說？裝得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實則比誰都精明！說來說去就是只養(yǎng)我一個，讓我跟他過苦日子，你們就死心吧！”

屋內(nèi)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油燈的火苗輕輕搖曳，在墻上投下?lián)u晃的影子。

“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季老七一拍桌子，茶碗都跟著跳了一下，“當(dāng)初娶我妹妹，連個像樣的聘禮都沒給，現(xiàn)在倒想趕我們走？他以為他是誰！”

季明云看著兄長那副痞氣的模樣，心中暗嘆。自從父母去世后，大哥就變了個人似的，整日游手好閑，還帶壞了家駒。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季家輝忽然開口：“姑姑，我聽村里人說，陳大丫家里肯定藏了不少銀子。要不...”

他話未說完，就被季明云厲聲打斷：“你給我消停點！”她臉色陰沉，“別忘了咱們是怎么來的！這梧桐村可不比別處，陳家大房雖然跟二房斷了來往，但那位可是永寧侯，你想找死別拉上我！”

季家輝撇了撇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懂了懂了，姑姑你就愛嘮叨。”

季明云氣得胸口發(fā)悶，看著一旁無動于衷的大哥，更是心寒。她轉(zhuǎn)身進(jìn)了里屋，重重地關(guān)上門。

等妹妹走后，季老七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湊近兒子耳邊低聲道：“與其惦記別人家，不如想想老宅那七十幾兩銀子和地契房契。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也能說是替你姑姑拿回她的東西。”

季家輝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還是阿爹聰明！”

夜色漸深，月光如水般灑落在梧桐村的土路上。季家輝悄悄溜出院子，在村里轉(zhuǎn)悠。四下無人，只有幾聲犬吠遠(yuǎn)遠(yuǎn)傳來。

每經(jīng)過一戶人家，他都忍不住琢磨著里面有什么值錢的東西。腳步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陳家祖宅前。

破舊的圍墻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墻頭上零星長著幾簇野草。季家輝搓了搓手，喃喃自語：“老東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輕松翻過院墻，落地時發(fā)出輕微的響動。庭院里死一般寂靜，月光照出一片朦朧的輪廓。

突然，黑暗中傳來低沉的咆哮聲。季家輝還沒反應(yīng)過來，兩條體型碩大的黑狗已經(jīng)撲了上來。

“啊！”凄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

村口的老槐樹下，幾個閑聊的老人猛地站起身。

“不好了！難道出什么大事了？”

“快去看看！”

他們拿著銅鑼一路敲過去，驚動了整個村子。家家戶戶的門窗被推開，人們舉著火把往陳家祖宅跑。

陳三樹和陳大丫也聞聲趕來，只見白氏正在院門口瑟瑟發(fā)抖，臉色煞白。

“這是怎么了？”眾人焦急地問。

院子里，季家輝倒在血泊中，衣服被撕得破破爛爛。兩條大黑狗虎視眈眈地守在旁邊，嘴邊還沾著血跡。

“小黑！金子！這是怎么回事？”白氏顫抖著問。

“汪汪！”小黑朝著墻頭叫了幾聲。

眾人這才注意到墻頭新鮮的腳印和蹭掉的灰痕，恍然大悟：“原來是個賊！”

正說著，陳老二匆匆趕來。他擠進(jìn)人群，一眼認(rèn)出了地上的人：“快救人！這位就是明云家的小侄兒！”

可村民們卻冷眼旁觀。有人冷笑道：“陳老二，你是不是傻了？這擺明是個小偷，死了活該！”

“就是，這種人死了才好！”

“看來是沖著你家的銀子來的啊！”

陳老二看著眾人冷漠的眼神，心如刀絞。他想起季明云那張疲憊的臉，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這時，季明云和季老七也趕到了現(xiàn)場。看到地上的季家輝，季明云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讓開！都讓開！”季老七撥開人群，沖到中間。

季家輝倒在血泊中，面色煞白嚇人，嘴唇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他的胸口起伏微弱，顯然已經(jīng)失血過多。

“兒啊！”季老七撲過去抱住兒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徹院落。他顫抖的手撫摸著兒子蒼白的臉，“是爹沒用，是爹對不起你啊！”

季明云渾身發(fā)抖，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她向圍觀的村民磕頭，“求求你們，救救我侄子，我在這給您們跪下了！”

沒有人動，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這一幕。有人低聲議論：“這是自作自受”“誰讓他偷東西”“活該”。

她顫抖著從懷里掏出一個錢袋，“五兩銀子，只要你們幫忙找大夫來！這是我全部的積蓄了！”

陳老二看著這一幕，心頭猛地一痛，“你不是說家里一文錢都沒有了嗎？這筆錢究竟打哪來的？”

季明云的手頓住了，眼神閃爍著不敢看他。月光下，她的臉色顯得格外蒼白。

季老七一把搶過銀子，狠狠瞪了眾人一眼，“都是一群冷血的東西！”說完轉(zhuǎn)身就跑。

季明云癱坐在地上，淚如雨下。她的手指無力地抓著地上的泥土，指甲里都是黑色的污漬。

半個時辰后，郎中剛給季家輝包扎完傷口，衙門的人就來了。為首的是捕頭田剛，他身后跟著四個衙役。

季老七立刻跪地哭訴，“大人，我家崽是被人陷害的！他們存心害人！”

田剛神色淡漠，目光在院子里掃視一圈，“陳家失竊，你和陳家是什么關(guān)系？”

季老七臉色一變，支支吾吾道：“小人姓白，我兒子只是想替他姑姑要回東西，誰知道陳家放狗咬人，還下毒...”

“放屁！”村民們?nèi)滩蛔∨R，“分明是他自己翻墻進(jìn)去的！還想偷東西，被狗咬了活該！”

“就是，誰家養(yǎng)狗不是為了防賊？”

“這種小偷就該抓起來！”

陳三樹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來，不卑不亢地說：“田捕頭，私闖民宅，本就是罪過，更何況還意圖偷盜。我家看門犬傷人，也是職責(zé)所在。”

田剛點頭認(rèn)可，示意衙役上前，“把人帶走！”

就在這時，白氏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了。看到滿地狼藉，她對著陳老二就是一頓痛罵，“都是你帶回來的喪門星，害得我家晦氣！早知道就該把她趕出去！”

季老七聽著這話，眼中兇光乍現(xiàn)。他突然從懷里抽出一把匕首，朝白氏撲了過去，“我殺了你這個毒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