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賢妃尖叫著撲了過去，跪在地上抱住皇帝的腿。她平日里總是雍容華貴，此刻卻顧不得形象，發髻松散，釵環歪斜，“這可是您身上掉下來的肉啊！這小子還沒長大，從小嬌生慣養，怎么受得了這樣的打罵！”

皇帝一腳將她踹開，怒火中燒：“慈母多敗兒！都是你把他慣成這副德性！”他的龍袍在殿內獵獵作響，威嚴的面容因憤怒而扭曲。

賢妃狼狽地摔在地上，發簪散落一地。周琴看著這一幕，不禁回想起往日里賢妃在后宮中趾高氣昂的模樣。那時的她，是何等的風光無限，連太后都要給她幾分薄面。可如今，卻淪落到如此地步。

“皇上，您還記得六皇子剛出生時嗎？”賢妃顧不得擦拭臉上的淚水，聲音哽咽，跪在地上一步一步地向前爬，“那時他才這么小，整日哭鬧不止，就認準您這個懷抱才不鬧騰。您說要好好疼他，教導他......”

“夠了！”皇帝厲聲打斷，眼中閃過一絲痛心，“你是在指責朕教導無方？”

賢妃愣住了，連哭聲都戛然而止。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呆呆地看著皇帝。

殿內的氣氛更加凝重，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周琴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季家人面色鐵青，時不時交換著眼神。顯然，他們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皇帝冷笑著走到六皇子面前：“抬頭，看著朕的眼睛。”

六皇子渾身顫抖，眼神閃爍不定。他時而看向跪在地上的賢妃，時而瞟向季家人，就是不敢與皇帝對視。

“你要是不從實招來，朕就讓你一輩子都別想踏進都城！”皇帝一腳將六皇子踹倒。

六皇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哼。他蜷縮成一團，聲音帶著哭腔：“兒臣知錯了！是...是兒臣讓人在酒里下了東西......”

賢妃聽到這話，臉色瞬間慘白，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她的目光呆滯，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周琴看著這一幕，心中暗嘆。她沒想到這位六皇子竟然如此愚蠢，為了這點小事就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來。要知道，在宮中下毒，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為什么要針對老太君？”皇帝的聲音冷得像冰，“說！”

六皇子又看向賢妃，吞吞吐吐道：“母妃說...說楚老太太在宮宴上夸了其他皇子，就是沒夸兒臣......”

這個理由一出，殿內一片嘩然。就連站在角落的宮女都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又趕緊低下頭去。

周琴聽到這個理由，只覺得荒唐。就因為沒被夸獎，就要下毒害人？這位六皇子的心性，未免太過偏激。她注意到皇帝的臉色更加陰沉，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著龍椅扶手。

皇帝顯然也被這個理由激怒了：“你都下了什么東西？”

六皇子支支吾吾不肯說，皇帝立即命人去搜查他的住處。御林軍領命而去，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內回響。

周琴看著御林軍匆匆離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這位六皇子，恐怕做的事情遠不止表面這么簡單。她注意到季家人的臉色越發難看，似乎在極力克制著什么。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殿內的氣氛越發壓抑。賢妃跪在地上，不停地念叨著“皇上開恩”，卻沒有人理會她。六皇子蜷縮在地上，不時發出抽泣聲。

終于，御林軍帶著搜到的東西回來了。那是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子，打開后，里面裝著幾個小瓷瓶。

眾人屏息凝神，等待著太醫的診斷結果。周琴注意到，賢妃的手指正無意識地揉搓著衣袖，眼神中閃爍著不安與期待。

就在此時，偏殿的太醫們魚貫而入。他們個個面色凝重，腳步輕緩。為首的太醫上前幾步，跪地叩首：“皇上，我等詳細查驗完畢，六皇子手中的藥粉與季祺吸食的確實為同一種。只是這種藥物臣等從未見過，還需進一步研究。”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在在場所有人心上。賢妃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的手指緊緊攥住衣袖，指節泛白。

跪在地上的彭氏聲音沙啞地開口，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皇上，民婦知曉此藥的來歷。”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那是季祺在關外經商時，從一位西域商人手中購得。據說吸食此藥會令人上癮，恍若醉酒，飄飄欲仙。季祺珍之重之，每日定時吸食，平日里不讓任何人碰。誰料他居然把這東西給了六殿下！”

殿內的氣氛驟然降至冰點。皇帝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抿緊的雙唇猶如冰冷的刀鋒。他的眼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即便沒有大發雷霆，也能感受到他已怒不可遏。周琴注意到皇帝的手指正無意識地敲擊著龍椅扶手，發出輕微但令人心驚的聲響。

賢妃似乎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皇上明鑒！六皇子還小，他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啊！”

右都御史冷哼一聲，怒斥道：“賢妃娘娘，皇上說得對，慈母多敗兒！六殿下早就娶妻了，豈能永遠把他當個孩童？想想大皇子同齡時已經帶兵出征，在大漠風沙中夜宿荒野。六皇子在都城安逸享樂，更應該奮發圖強，而非終日尋歡作樂，做出如此腌臜惡毒之事！”

張丞相等人紛紛點頭附和。他們縱是為臣之人，不敢冒犯皇子，但這種敗類若不加以制裁，日后若讓他登基為帝，齊國豈不危矣？殿內的議論聲此起彼伏，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利劍，直指賢妃和六皇子。

賢妃心知自己理虧，只能嗚咽痛哭。她跌跌撞撞地爬向老太君，淚水沾濕了華貴的衣裳：“皇姑母，六殿下已經醒悟，懇請陛下再給他一個機遇。他一定會改，一定會的！”

說著，她又將目光轉向周琴，眼中帶著祈求：“廣恩伯，我們都是為人母，你一定能理解本宮的愛子之心。求你幫六皇子說幾句好話，我保證他以后一定乖乖的，再也不會犯錯了。”

周琴看著賢妃狼狽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往日里高高在上的賢妃，此刻卻如同一個卑微的乞求者。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

就在此時，一聲凄厲的慘叫響徹大殿。賢妃回頭一看，但見天子握著那柄龍紋利劍，劍尖滴落殷紅，六皇子的左臂已經落在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殿內的地磚，刺目的紅色在眾人眼前暈開。

賢妃呆呆地看著這一幕，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宮女們慌忙上前攙扶，卻被皇帝一個眼神制止。

皇帝冷冷地注視著地上蜷縮掙扎的六皇子，語氣平淡得嚇人：“傳朕旨意，六皇子無德，不堪為皇室血脈。從今往后降為平民，幽禁涼州，終身不得踏入都城！”

他頓了頓，目光掃向賢妃：“賢妃管教無方，放任季家橫行霸道，欺上瞞下，貶為答應，囚入祥云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季家眾人身上：“季家暗藏毒物，引誘皇子，作惡多端，季振冬季祺秋后問斬，查封所有產業，所有男子發配邊疆，女眷逐出都城。先將魏氏眾人拿下監禁。”

殿內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變得微弱。皇帝的聲音繼續響起：“大理寺卿何在？”

韋正龍連忙站出來：“臣在。”

“即刻帶人前往玉泉府。”皇帝冷聲吩咐。

待文武百官退下，皇帝疲憊地走到楚老太太面前，聲音中帶著一絲歉意：“皇姑母，都怪朕管教不當，讓您蒙受不白之冤。”

楚老太太連忙說道：“陛下切莫如此想！老身也沒料到那日的話會引起如此大的風波，早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