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樣問：“今天怎么了？合同不是談成了嗎？”

“嗯。”他含糊地應了一聲，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過了一會兒，他又悶悶地說：“你化妝了...”

蘇瑾一愣，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今天確實化了個淡妝，但也只是簡單的粉底和唇膏而已。

“你不喜歡？”她試探著問。

顧修年搖搖頭，又點點頭，帶著一絲委屈望向蘇瑾：“我小氣。”

酒吧里人聲鼎沸，音樂聲震耳欲聾。霓虹燈光在他俊美的臉上投下斑駁光影，顯得格外迷離。包廂里彌漫著濃郁的酒精味，混合著香水的氣息，讓人有些暈眩。

蘇瑾只隱約捕捉到一個“我”字，后面的話語全都淹沒在喧囂中。她看著顧修年微微泛紅的臉頰，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柔軟。往日里雷厲風行的男人，此刻卻像個委屈的小孩子。

“你說什么？”她不由自主地放柔了聲音，側過臉將耳朵湊近了些。發絲輕輕掃過顧修年的臉頰，惹得他眸色一暗。

顧修年的目光落在她耳垂上那顆晶瑩的珍珠耳釘上。他盯著那抹瑩白看了許久，喉結微動，聲音低沉沙啞：“耳釘......”

蘇瑾一怔，正要開口詢問，卻見他眼神迷離地繼續道：“珍珠的......”

她忍不住失笑。這人喝醉了在糾結什么？單純的珍珠耳釘有什么特別的？

“所以呢？”她好笑地問，順手整理了下他有些凌亂的領帶。

顧修年的手不自覺搭在她腰間，指尖輕輕摩挲著。他慢悠悠地舔了舔唇，目光迷離卻執著地盯著她：“還特意卷了頭發......”

“顧修年？”她輕聲喚他，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

他聲音悶悶的：“見他們都精心打扮，見我都沒有......”

蘇瑾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是在介意她為今晚的聚會精心打扮。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又覺得心里暖暖的。

包廂里，幾個師兄妹還在熱鬧地談笑。觥籌交錯間，不時傳來陣陣笑聲。蘇瑾借口要送醉酒的顧修年回家，和眾人告別。

回程的車里。

小田握著方向盤，竭力克制自己不往后視鏡瞥。但后座的動靜實在太難以忽視。街邊的路燈一閃一閃，將后座兩人的剪影投射在車窗上，顯得格外親密。

顧修年整個人靠在蘇瑾身上，一只手緊緊抱著她的胳膊，像是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他的呼吸均勻而溫熱，帶著淡淡的酒氣，噴灑在蘇瑾頸間。

蘇瑾一會兒戳戳他的臉，輕輕撫過他的眼角，還不忘拿手機錄像。車窗外的夜色靜謐，偶爾有霓虹燈光閃過，為這一幕增添了幾分溫情。

“顧修年。”她輕聲叫他。

“嗯......”他懶洋洋地應著，聲音里帶著醉意。

“為什么不開心啊？”

“......別人抱你。”他悶聲回答，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悅。

蘇瑾被他可愛到不行，繼續追問：“誰抱我了？”

顧修年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不認識......”

“真的不認識嗎？”蘇瑾故意板起臉，手指輕輕點著他的鼻尖，“到底是誰抱我讓你不高興了？”

他沉默片刻，眉頭微皺：“一個女生......”

前排的小田只覺得耳朵都要燒起來了。這還是平日里那個雷厲風行的顧總嗎？往日里總是一絲不茍、舉止得體的老板，此刻卻像個吃醋的小孩子。

蘇瑾忍俊不禁，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人家是你師妹啊。”

顧修年抬起濕漉漉的眼睛，像只迷茫的小動物：“嫌我小氣嗎？”

蘇瑾看著那雙眼睛里的忐忑，笑意漸漸收斂。她輕輕撫摸他的臉頰，指尖描繪著他的輪廓：“不小氣，顧修年最可愛了。”

夜色漸深，城市的喧囂慢慢褪去。路邊的梧桐樹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樹影婆娑，像是在訴說著某個溫柔的秘密。

第二天清晨。

宿醉醒來，身邊空蕩蕩的。顧修年猛地轉頭，看到床頭柜上蘇瑾的手機正在充電，屏幕上顯示著未讀消息的提醒。

不是夢。她終究成了他的妻子。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留下一道細長的光痕。房間里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那是蘇瑾最喜歡的味道。

心跳漸漸平復，他甩開被褥起身尋人。

客廳里那臺巨大的娃娃機依舊醒目，是蘇瑾堅持要放在這里的。里面塞滿了各種可愛的玩偶，每一個都是他們一起夾的。

廚房傳來響動，蘇瑾穿著淡綠色家居服，系著雪白的圍裙，正專注地嘗試鍋里的湯。陽光透過廚房的窗戶灑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暈。

“醒啦？”她回頭沖他笑，眼角彎彎，“我熬了一鍋解酒湯，再等會兒就好。”

廚房一片狼藉，各種食材調料散落一桌。案板上還留著切菜時歪歪扭扭的痕跡，灶臺邊放著幾個失敗的嘗試品。只有一盤金黃的炒蛋和兩個三明治看起來勉強成型。

顧修年走過去從背后抱住她，下巴輕輕擱在她肩膀上：“幾點醒的？”

“早就醒了，看了你一小時才下來。”蘇瑾看著滿桌混亂，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不是很亂？”

“不亂。”他松開她去洗手，語氣溫柔，“夫人的手是畫畫的，不是做飯的。你吃過了嗎？我來做。”

“吃了些失敗品，還餓。”她吐了吐舌頭，看著他熟練地系上圍裙。

“下次失敗品給我。”他說著，已經開始收拾殘局。

蘇瑾靠在料理臺邊，笑著看他動作嫻熟地處理食材：“顧修年。”

“嗯？”

“你喝醉和清醒的樣子差別好大。”

顧修年的動作頓了頓，耳尖悄然染上一抹紅暈。他假裝專注于手中的食材，聲音卻比平時更加低沉：“是嗎？”

蘇瑾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悄悄靠近了些：“嗯，特別可愛。要不要以后多喝點？”

顧修年放下食材，轉頭看向她。

察覺到他的目光，蘇瑾的臉頰微微發燙：“其實...我昨天的打扮，不是為了他們。”她頓了頓，聲音輕得幾乎要消散在空氣中，“是為了你。”

顧修年心頭一暖，正想說些什么，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是沈明宇。

“回家吧，要分家產了。”電話那頭，弟弟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語氣，“房子也要賣了。”

蘇瑾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顫。那座沈宅承載了太多回憶，從四歲起，她就在那里生活。記憶中的每一個角落，都鐫刻著屬于她的過往。

顧修年注意到她的異樣，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讓蘇瑾稍稍平靜下來，但眼底的陰霾始終無法散去。

一路上，她都沉默不語。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后退，仿佛要帶走她所有的思緒。

顧修年時不時瞥一眼副駕駛，卻始終沒有打破這份沉默。他知道，有些時候，沉默勝過千言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