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穴隱隱作痛，宿醉的感覺還在持續發酵。蘇瑾閉上眼，昨晚宴會廳里的場景卻愈發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水晶燈折射出的璀璨光芒下，她竟然因為一時失態抱住了顧修年。

“怎么會這樣......”她懊惱地揉了揉額角，手指微微發顫。

宴會廳里那些探究的目光仿佛還停留在身上，讓她渾身不自在。

這個節骨眼上，任何負面新聞都可能成為遠卓科技上市路上的絆腳石。而她，偏偏成了那個可能絆倒顧修年的人。

“在想什么？”顧修年慵懶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蘇瑾抿了抿唇，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我在想，或許可以找養父幫忙......”

話音未落，她就后悔了。提到養父，她的心又是一陣糾結。自從父親犧牲后，養父這個父親的戰友一直在默默照顧著她。可養母對此始終心存芥蒂，連她和養父的來往都看不順眼。

“求人？”顧修年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墻壁，節奏令人心煩意亂。

蘇瑾終于抬起頭，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眼眸。他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白襯衫的領口微微敞開，若隱若現的鎖骨上似乎還殘留著一抹曖昧的紅痕。

這個發現讓蘇瑾的耳根瞬間發燙，她急忙移開視線：“那你覺得應該怎么辦？”

“其實，有個更簡單的解決方案。”顧修年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帶著幾分蠱惑的味道。他向前傾身，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身邊的空氣仿佛在瞬間變得稀薄，蘇瑾感覺呼吸有些困難。陽光在他完美的輪廓上投下陰影，那雙眼睛里閃爍著她看不懂的光芒。

“什么方案？”她下意識地往后靠了靠，卻已經避無可避。

顧修年唇角微揚，目光在她泛紅的臉頰上停留了片刻：“結婚。”

“啊？”蘇瑾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了眼睛。

“和我結婚。”他重復道，聲音里帶著幾分笑意，“如果是合法夫妻之間的親密接觸，就不存在什么新聞了，不是嗎？”

蘇瑾怔在原地，腦海中不合時宜地閃過大學時那些關于顧修年的傳言。燕京大學最帥師兄，運動場上的風云人物，經管學院的天之驕子......那時的她，也曾和無數女生一樣，偷偷關注過這個光芒萬丈的學長。

“別開玩笑了......”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這種事怎么能......”

“而且，”顧修年打斷了她的話，“一個已婚的CEO，在商業上也更容易獲得信任。這對遠卓科技的上市只有好處，不是嗎？”

蘇瑾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分不清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陽光下，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真實的表情。

“這不可能......”她喃喃道，“我們根本不了解對方......”

顧修年輕笑一聲：“我知道你的簡歷，從小父母雙亡，被你父親的戰友收養。燕京大學金融系畢業，GPA 3.9，實習期間就展現出了驚人的商業天賦。”

他每說一個細節，蘇瑾的心就沉一分。這些信息確實都是真的，但被他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卻讓她感到一絲不適。

“你調查我？”她皺起眉頭。

“只是基本的背景調查。”顧修年漫不經心地說，“作為一個商人，我向來喜歡和了解的對象合作。”

蘇瑾咬住下唇：“所以這就是一場交易？”

“可以這么說。”他點點頭，“一場對雙方都有利的交易。你幫我解決輿論危機，我給你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而且......”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就像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結婚之后，你能分享我全部的財產。這個條件，應該足夠吸引人了吧？”

蘇瑾攥緊了手。

原來如此。

她終于明白了。

這不是童話故事里的王子突然愛上灰姑娘。這只是一場交易，一場赤裸裸的交易。只是不知道，顧修年為什么會選擇她作為交易對象。

昨晚的宴會上，明明有那么多名媛淑女爭相獻殷勤。那些人家世顯赫，樣貌出眾，舉止優雅，哪一個不比她更適合站在顧修年身邊？

“我配不上你。”蘇瑾低聲說，聲音里帶著幾分自嘲。

“配不配得上，不是別人說了算。”顧修年的視線落在她臉上，目光深邃，“蘇小姐覺得呢？”

蘇瑾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那雙眼睛太過深邃，讓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緒。但他說得對，配不配得上，憑什么要由他人來定義？

房間里的陽光漸漸變得刺眼，蘇瑾眨了眨有些發酸的眼睛：“如果我答應你，你想要什么？”

顧修年勾起唇角，笑容優雅而疏離：“很簡單，做一個合格的顧太太。”

“就這樣？”

“就這樣。”

蘇瑾沉默了。窗外傳來細碎的鳥鳴聲，打破了房間里短暫的寂靜。

這個交易，對她來說似乎沒有任何壞處。但越是這樣，越讓人覺得不安。事出反常必有妖，顧修年不可能無緣無故對她這么好。

她的沉默似乎讓顧修年有些不耐煩。他看了看腕表，目光重新落在蘇瑾臉上：“不用現在就答復我，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說完，他轉身向門口走去。皮鞋踩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聲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蘇瑾心上。

“等等。”蘇瑾突然開口。

顧修年停下腳步，回過頭。陽光從他身后照來，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長的影子。

“我答應你。”

這句話一出口，蘇瑾就感覺有什么東西變得不一樣了。就像是一個開關被按下，又或者是一扇門被推開。

陽光依舊溫柔地灑在房間里，照亮了兩人的身影。時鐘滴答作響，秒針一格一格地向前走著。

她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回頭了。

顧修年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明智的選擇。”

他轉身離開，房門被輕輕帶上。蘇瑾一個人站在房間里，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突然感覺有些恍惚。

宿醉的頭痛似乎減輕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空虛感。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有些紊亂的心跳。

馬上就要結婚了。這個認知讓她感到一陣眩暈。她甚至不知道顧修年為什么會選擇自己，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會是什么。

昨晚的宴會上，陸云霆當著所有人的面羞辱她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些或憐憫或輕蔑的目光像刀子一樣戳在她心上。

既然命運給了她一個翻身的機會，她為什么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