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里誰不知道陳守信家伙食標準最高,給最少的反而更像是在顯擺。“這種白事街道和居委會都會參與,一點不捐反而顯得他們辦事不力...”最后商量的結果是,先打聽清楚情況再說。
李老太太不方便出面,只好讓周語去找跟家里關系還不錯的婁曉娥打聽,婁曉娥雖然進院不久,但整天閑著沒事,消息靈通得很。
果然,下午婁曉娥就從胡同里的媳婦們那打聽到了消息。原來這種事情都有固定流程 ---工作安置、糧本過戶、街道居委會手續等等,都有院里幾位大爺幫襯。等一切辦妥,再開全院大會,號召大家照顧家屬、幫襯鄰里。
到時候街坊們或捐款或隨份子,就看是傷殘還是死亡了,陳家這邊自然是李老太太出面。陳守信現在不是一個人了,能躲就堅決躲。
問清了狀況,確定了三毛錢左右的份子錢,陳守信就把這事拋到腦后了,反正有李老太太和一大爺易中海操持,他也管不著。
來到北海邊,陳守信選了個回水灣,天氣漸冷,他拿出了長桿。這里面可有不少門道 ----選了個陽光正好的河灘,夏秋釣坎,冬天釣深水。
陳守信的釣具在這一帶可是出了名的,每次他都能有不錯的收獲。雖然這主要是靠系統出品的魚餌,但外人都以為是他選位置準,久而久之,只要陳守信一坐下,周圍就會被人占滿。
甚至衍生出了幫占座換煙的買賣 ----- 就坐在陳師傅旁邊,起步三根煙,有時候甚至會有人提前一個小時來占位置,就為了能離“陳師傅”近一點。
“陳大哥...”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陳守信回頭,遠遠瞧見扛著竹竿的趙蕓,小姑娘穿著一件淺藍色的毛衣,襯得膚色更加白皙。她二話不說,直接霸占了他身邊的位置。
“怎么想起來釣魚了?”對這個在看守所“救”過自己的姑娘,陳守信還是很熱情的。
兩人的關系說起來還真不簡單,先是陳守信幫她解圍,因此得到外事辦兼職;后來又發現她和路滔導演是一個院的;再加上她是歐雅琳的閨蜜,差點成了紅娘;最后還幫著傳話,參與了營救自己的行動,這份人情,不能不記。
“別提了,”趙蕓撇了撇嘴,“約好了去北海玩結果被放鴿子,想去路大哥家他又去拍電影了,還不是你推薦的這本破書...這不就立馬想起你了,就是想跟你討教點釣魚技巧...”
陳守信幫她把蚯蚓穿到魚鉤上。魚餌是她親手準備的,這年頭的姑娘都挺厲害,玩螞蟻弄蚯蚓一點不怵,她的釣具很簡陋,就一根竹竿,握把纏了麻線,魚鉤是燒彎的大頭針。
其實跟湖邊很多人差不多。無非是各有各的小算盤 ---- 那些人為了生計,而她...為的就是那一絲癡心的愛戀。
陳守信又不是傻子,怎會察覺不到。但他記得上輩子的一句話“誰能說自己內心一點陰暗都沒有,克制住的是好人,放縱的是壞人。”他承認被美少女喜歡很愉悅,但只要不用下半身思考,保持理性,就永遠是正人君子。
“來,坐這馬扎上。”陳守信拍了拍身邊的小凳子。
“不用,陳大哥,我隨便找塊地方坐就成。”趙蕓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蚋。
“還是坐這吧,地上涼,姑娘可得多上點心...”
趙蕓紅著臉不說話,但還是乖乖坐到了馬扎上,這時陳守信的魚竿突然劇烈晃動起來。
周圍人早就習以為常,趙蕓卻第一次感受到收獲的喜悅,歡呼雀躍得像是自己釣上來的。“哇,好大的魚!”
五六斤的白鰱,在釣魚佬眼里就是小不點,還不是讓人垂涎三尺,重新下鉤,陳守信拿出保溫杯,倒了杯茉莉花茶給趙蕓。
“陳大哥,你這也太講究了。”趙蕓接過茶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釣魚重在過程,享受這個折騰的過程,才能得到極大的快感。”陳守信笑著說道。
趙蕓抿了口溫熱的茶,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心情格外舒暢,如果周圍沒這么多人就更完美了。
釣了一會,陳守信頻頻起竿,他有時也覺得這樣太過刻意,破壞了垂釣的意境。但這話不能說,這么能裝,遲早吃癟。
趙蕓換了好幾次魚餌,完美詮釋了“釣了個寂寞”。日上三竿,她肚子咕嚕嚕響了,雖然早飯吃過,卻已經喝了好幾輪茶,消化得快,滿是膠原蛋白的小臉瞬間通紅。
聲音太大了,陳大哥肯定聽見了,正當她尷尬時,陳守信從背包里拿出一個食盒。
“來,嘗嘗這京八件怎么樣?”
趙蕓不是地道京城人,對京八件只是略有耳聞。陳守信便借機講起了這些傳統糕點的典故。
“其實御膳房的糕點很多都是從民間發掘模仿的...”
“明穆宗最愛讓人去長安街買零食,做了皇帝后御廚們就派人去糕餅店臥底...”
“這京八件可有講究,分酥皮大八件、奶皮小八件、酒皮細八件,滿族人喜歡用大油和奶油,就像這個...”
陳守信講得多吃得少,趙蕓吃得多聽得認真,兩人相得益彰,在這片垂釣區域構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陳大哥,你懂得真多...”趙蕓崇拜地看著陳守信。
“多看書就行,這些在圖書館都能找到,辦個借書證就行。”
“嘿嘿...”趙蕓是那種看書會犯困的類型,尷尬地露出一絲苦笑。
說白了,人性就是這么復雜。當看到自己最欠缺的特質在對方身上閃耀時,崇拜和羨慕就會不自覺地滋生。如果是同性,要么盲目崇拜,要么嫉妒;如果是異性,那就是迷戀...就像此刻的趙蕓對陳守信。
與此同時,在老北京城里那個藏在胡同深處的小院子里,李輝和柳霞趕來后,洪雨薇換了衣服準備出門。
“小微,你傷還沒好,要去哪兒啊?”李老太太正和幾個大媽在樹下糊紙盒。
“奶奶,我和同事出門辦點事,今晚別惦記給我留飯了...”洪雨薇輕聲說道。
李老太太說不出什么,洪雨薇是軍官,有正事,就是心疼她不愛惜身體,也埋怨孫女婿給她弄了個能行動的輔助拐杖。要是沒有,她就只能在家好好養傷了。
上了車,洪雨薇凝重地問:“這事能成幾成?”
“我親眼看到的,陳勇還在盯著。”李輝神色嚴肅。
“陳守信那邊有什么異常嗎?”
“這個...”李輝欲言又止。
“怎么了?”洪雨薇皺眉。
“有個小姑娘陪著他釣魚,喝茶吃點心...”
“小姑娘?”洪雨薇的聲音陡然提高。
“你別瞎說。”李輝打斷了柳霞的調侃,“是趙將軍家的小姑娘趙蕓。”
“他倆怎么認識的?”
“之前不是幫她當過翻譯嘛,可能就這么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