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羅志勇喝得臉紅,看著陳守信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敬意,他拍著陳守信的肩膀,語氣真誠:“守信啊,你這手藝,真是讓人佩服。”
“羅科長過獎了。”陳守信謙虛地笑笑,“都是些家常菜。”
“師傅,我敬您一杯。”羅陽舉起酒杯,眼中帶著感激,“謝謝您這段時間的教導。”
李福旺和丁立軍也跟著站起來:“師傅,我們也敬您!”
陳守信看著眼前三個年輕人,心中一暖,他端起酒杯,輕輕碰杯:“好好干,師傅看好你們。”
酒足飯飽,陳守信把剩菜都打包給了三家,只留下年糕和餃子。送走客人后,他躺在床上,聽著院子里零星的鞭炮聲。
窗外的雪還在下,但屋里卻暖意融融。紅妞跳上床,蜷在他腳邊,來福和吉祥則在地上打鬧,發出歡快的叫聲。
這一世的年味兒,似乎找到了,不是觥籌交錯的應酬,不是虛與委蛇的寒暄,而是這份真摯的師徒情誼,是這種被人需要、被人尊重的溫暖。
陳守信閉上眼,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窗外的鞭炮聲漸漸密集起來,夾雜著孩子們的歡笑聲。這個除夕夜,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
夜幕降臨,院子里亮起了紅燈籠。陳守信起身,給三只寵物添了食,然后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煙火。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重活一世最大的意義,或許就是能夠真正地感受生活,感受這人間煙火氣。那些曾經錯過的溫暖,那些本該珍惜的情誼,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雪越下越大,但陳守信的心卻是暖的。這個年,他過得很踏實,很溫暖。
眨眼間,二天時間匆匆而過。供銷社年初三就開門了,陳守信站在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寒風呼嘯,吹得他縮了縮脖子,但眼神卻格外堅定。
過年時節,大家手頭都寬裕些。不少孩子拿著壓歲錢來買糖果、小鞭炮,供銷社里擠得水泄不通。孩子們的歡笑聲、大人們的討價還價聲,混雜著收銀臺的叮當聲,構成了一幅熱鬧的新年圖景。
“擠死了,擠死了!”一個胖大媽推搡著往前擠。
“慢點兒,別踩著孩子。”有人提醒道。
陳守信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半步,避開人群的推擠。他看了看手表,已經排了將近一個小時的隊。供銷社的玻璃窗上貼著各種商品的廣告畫,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那輛鳳凰牌自行車。
終于輪到他了。
“同志,我打算購置一輛自行車。”陳守信從懷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票據,動作輕柔,生怕弄皺了這來之不易的紙張。
柜臺后的營業員頭也不抬,語氣生硬:“批文和自行車票。”
這是典型的八大員派頭,仿佛賣東西是施舍,誰也不比誰高貴。但陳守信并不在意,將材料遞了過去。營業員接過材料,仔細查看起來,眉頭微皺,似乎在確認每一個印章的真偽。
“等著。”營業員起身去了后庫房。
陳守信的目光落在墻上掛著的鳳凰牌二八大杠海報上,這可是當下最拉風的座駕,28英寸的大輪子,結實的橫梁,車身漆面锃亮,騎在路上那叫一個威風。
“喏,簽字。”營業員推來一張單子。
陳守信仔細核對了價格和型號,才在單子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很快,一輛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就擺在了他面前。
“下一個!”營業員冷漠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推著車出了供銷社,陳守信的心情卻沒有想象中那么興奮,拿到車子后還得去派出所扎鋼印,領一本自行車本,證明這車的來路正當,這是必經程序,誰也別想逃。
派出所里,值班民警正在打瞌睡,聽到腳步聲才勉強睜開眼。
“同志,我來辦自行車登記。”
“一年兩塊五。”民警說得很干脆,仿佛已經重復過無數遍。
付了錢,拿到自行車本,陳守信又去了附近的修車鋪。
“師傅,給裝個鐵藝籃子。”
修車師傅是個五十來歲的老人,動作麻利地給車頭安裝起籃子來。“要不要后座也裝個邊筐?能多放些東西。”
“不用了,前面這個就夠用。”陳守信婉拒道。
有了車,辦事方便多了。他騎著新車在幾個菜市場轉悠,年味兒還濃,但攤位稀疏,街道兩旁的年畫還未撕下,紅紅火火的,與灰蒙蒙的天空形成鮮明對比。
在一個偏僻的角落,他遇到個賣野味的漢子,那人蹲在地上,面前擺著幾只野兔和山雞。
“大哥,這是你打的?”陳守信停下車問道。
“是啊,從初一開始就登山去了,今兒才打到。”周大勇憨厚地笑著,臉上的疲憊掩飾不住。
通過交談,陳守信才知道他家住在青嶺山附近,為了給懷孕的媳婦和老人孩子換糧食,大年初一就進山打獵,說話間,周大勇的眼神不時瞟向路過的行人,生怕被人發現。
“這樣,我用糧食跟你換。”陳守信壓低聲音說,隨后記下了周大勇的住址。
又轉了一圈,在熟悉的肉食店看到老板黃東正坐在門口發愁,案板上的肉沒動幾塊。
“林哥,今天生意不好?”陳守信從兜里掏出一根煙遞過去。
黃東接過煙,嘆了口氣:“可不是,大過年的都去逛百貨大樓了,來菜市場的沒幾個,這些肉要是賣不完,又得被主任罵。”
陳守信掏出肉票,把店里剩下的肉和排骨豬蹄都買了下來。黃東連連道謝:“守信啊,你這可幫大忙了,今天就靠你完成指標了。”
將絕大部分物品都收納進儲物空間,只在車籃子里放了點肉和骨頭,陳守信若無其事地往回騎,路上,不時有人投來羨慕的目光。
進了四合院,幾個大媽正在水龍頭邊說閑話,看到他騎著新車回來,頓時噤聲,等他過去,又嘰嘰喳喳議論起來。
“這陳守信,過年就買自行車,該不會是來歷不明吧?”
“聽說是廠里獎的票。”
“你們看他籃子里還有肉呢!現在誰家過年還能買這么多肉?”
“有好東西也不知道分給鄰居,一點兒人情味都沒有...”
陳守信充耳不聞,徑直往里走。路過中院,看到秦淮茹正在寒風中洗衣服,雙手被凍得通紅。雖說這女人后來做了些不光彩的事,但現在確實不容易,又懷著孕還要干活。
他放慢腳步,注意到秦淮茹的目光落在自行車上,眼神中閃過一絲羨慕和落寞,她的衣服洗到一半,搓洗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三大爺家里,閻埠貴正郁悶地坐著,手里的茶杯都忘了喝,他本想當院里第一個買自行車的,沒想到讓陳守信搶了先,這讓一向要面子的他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