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院子里傳來陣陣蛙鳴。陳玉梅坐在門檻上，望著天上的星星出神。她想起現代的種種，又看看眼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環境，心中百感交集。

第二天一早，陳玉梅從藏錢的地方取出十文錢給蘇遠山。她叮囑道：“去城里買點必需品就行，別亂花錢。”說著，又把剩下的錢仔細收好。

蘇遠山點點頭，天還沒亮就出了門。他知道母親的擔憂，這個時代的錢來之不易，每一文都要精打細算。

陳玉梅躺在床上，看著身邊還在熟睡的蘇明月，忍不住嘆了口氣。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小姑娘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這丫頭，到了古代還能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知是福是禍。

“月月，該起床了。”陳玉梅輕輕推了推孫女。

蘇明月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來，聲音還帶著幾分困意：“祖母，吃飯了嗎？”

“你這孩子，都穿越到古代了還睡這么沉。”陳玉梅寵溺地摸了摸她亂糟糟的頭發，心里卻泛起一絲心疼。這么小的年紀就要面對如此大的變故，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蘇明月撒嬌似的往陳玉梅懷里蹭了蹭：“我這不是有您和爹在嘛，如果只是我自己，早就嚇死了。”

陳玉梅心頭一顫，把孫女摟得更緊了些。要不是一家人都穿過來了，這孩子該多害怕啊。她輕聲說道：“快起來吃飯吧，你三嬸做了涼拌婆婆丁，總歸能當作一道菜。”

“祖母，我突然想到個事。”蘇明月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這個朝代應該有大白菜，要是能找到，咱們還能做泡菜呢。”

“真的？”陳玉梅眼前一亮，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泡菜的味道。

蘇明月點點頭，興奮地說道：“對，在古代人們稱它為菘菜。等爹回來讓他打聽打聽，您也可以問問村里人。要是能做出泡菜，冬天也能多個菜吃。”

“好主意！”陳玉梅拍手稱贊，“快收拾收拾出去吃飯。”

到了廚房，張巧云已經把早飯端上來了。一碗野菜糊糊，一盤涼拌婆婆丁，撒上些許茱萸，竟然有著獨特的味道。雖然粗糙，但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能吃飽就是福氣。

午后，陳玉梅和蘇明月在院子里晾曬野菜。陽光明媚，微風拂過，帶來陣陣清新的草木香。張巧云洗完碗就背著筐去山腳下采野菜了，蘇長川兄弟倆則去砍柴。

“陳妹子，在忙呢？”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陳玉梅抬頭，見是孫碧華和馬婆子來了。孫碧華挺著個大肚子，看樣子快生了，走路都有些吃力。

“你這肚子都這么大了，還出來走動啊？”陳玉梅放下手中的活計，關切地問道。

“沒事，走走好生。”馬婆子倒是不太在意，語氣輕松，“這是第二胎了，有經驗。再說了，這會兒天氣正好，在屋里悶著反倒不好。”

孫碧華扶著腰，慢慢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馬婆子看著晾曬的野菜，笑著說：“陳妹子，你們家可真勤快，這么早就開始準備過冬的菜了。”

陳玉梅笑道：“哪里是準備過冬啊，這不是剛采的嘛。對了，我想問問，你們知道哪里有大白菜賣嗎？就是那種大葉子的菘。”

馬婆子眼睛一亮：“你說菘啊，城里倒是有賣的，不過這會兒不是季節，得等到秋天。怎么，你想買來吃？”

“是啊，想著做點泡菜。”陳玉梅說著，又問道：“城里哪個地方有賣的？”

“城西的集市，秋天的時候多得很。”馬婆子說著，又壓低了聲音，“不過價錢可不便宜，一顆少說也得五六文錢。”

陳玉梅心里暗暗記下，五六文錢確實不便宜，但為了改善生活，這錢還是得花。

蘇明月站在院子里，看著馬婆子和孫碧蓮走進來，乖巧地喊了聲：“馬婆婆，嬸子。”陽光透過枝葉在她小臉上灑下斑駁的光影，襯得那雙烏黑的大眼睛格外明亮。

孫碧蓮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捏蘇明月的小臉，“月月真乖，跟我家這混小子不一樣，整天瘋得找不著北。”

蘇明月下意識往后縮了縮，小手緊緊攥著衣角。

陳玉梅眼疾手快地拉過孫女，語氣溫和地說：“來，幫祖母摘野菜。”

院子里的老槐樹投下一片陰涼，馬婆子在石凳上坐下，跟著陳玉梅一起擇菜。春日的微風帶著泥土的芬芳，吹得野菜的葉子輕輕搖晃。

“玉梅啊，”馬婆子一邊擇菜一邊問，眼神不經意地打量著陳玉梅的神色，“聽說你給林秋菊接生？這手藝從哪學的？”

陳玉梅手上動作不停，語氣平淡，“我爹以前是郎中，多少教過我一些。那天也是趕巧了，接生婆沒來，總不能看著孩子憋著。”

“你爹是郎中？”馬婆子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野菜，身子不自覺地往前傾，“那肯定懂得多。”

陳玉梅笑了笑，目光落在遠處的菜園子上，“也就是看過些醫書，知道些注意事項。我自己生了三個，這經驗也算夠了。”

馬婆子搓了搓手，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那個...我今天來是想請你幫忙。我家那媳婦馬上就要臨盆了，你看...”

陳玉梅心里一喜，面上卻不顯，手上的動作稍頓，“這有什么難的，到時候叫我就是。”

一邊的蘇明月蹲在地上，小手笨拙地摘著野菜。她總覺得祖母說話怪怪的，好像在撒謊，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陳玉梅見馬婆子還在，趕緊問道：“馬姐，你見過一種叫菘的菜嗎？白色的菜頭，上面長著綠葉子。”她說著，手在空中比劃著菜的形狀。

“沒聽說過，”馬婆子搖頭，眉頭微皺，“我種了一輩子菜，還真沒見過這樣的。”

陳玉梅有些失望，眼神暗了暗。看來只能讓遠山去打聽了。她抬頭看了看天色，心想遠山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縣城。

林秋菊屋里，陽光從窗戶灑進來，照在床邊的搖籃上。孫碧蓮看著床上的母子倆，眼里滿是羨慕。

“你婆婆真好，讓你坐整整一個月。”孫碧蓮嘆氣，目光落在林秋菊紅潤的臉上，“我當年生了孩子，三天就得下地干活。現在腿腳不好，就是那會兒落下的病根。”

林秋菊抱著孩子，臉上洋溢著幸福，“婆婆說了，月子坐不好，以后吃虧的是自己。現在家里有巧云幫忙，等我好了再補回來就是。”

孫碧蓮想起自己那些整天挑事的妯娌，不由得又是一聲嘆息。

屋里飄著淡淡的艾草香，那是陳玉梅特意熏的，說是可以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