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遠山站在南市的街角，望著來來往往的行人，心里暗暗盤算。昨日帶來的五十個小蛋糕，竟是出乎意料地暢銷。今日他仍舊只帶了這個數，生怕多帶了賣不完要多交稅錢。

街邊的茶攤飄來陣陣茶香，混雜著各種小販的吆喝聲。一個挑著擔子的老漢從他身邊經過，汗水順著皺紋密布的臉頰滑落。

蘇遠山不由得擦了擦額頭，但站久了還是有些疲憊。

“小哥，這蛋糕怎么賣？”一位挽著發髻的婦人駐足問道。

蘇遠山連忙直起身子，臉上掛起溫和的笑容：“十文錢一個，保證新鮮松軟。”

婦人拿起一個仔細端詳，又放了回去：“太貴了，三文錢我要兩個。”

“實在對不住，這價錢已經很實惠了。”蘇遠山略顯無奈地搖頭，“您看這用料...”

話未說完，婦人已經擺擺手走開了。

蘇遠山嘆了口氣，重新坐回板凳上。整整一個上午，才賣出兩個。還是因為路過的孩童鬧著要吃，家長們實在拗不過，這才買的。

日頭漸漸升高，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蘇遠山隨意扒拉了兩口干糧充饑，目光不時掃過路過的行人，希望能遇到愿意購買的客人。

“這位小哥，你這蛋糕...”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

蘇遠山抬頭，只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正好奇地打量著他的貨物。

“小妹妹要買蛋糕嗎？”

“不是...”小姑娘搖搖頭，“我是想問問，你為什么不去富人區賣呢？那邊的人更舍得花錢。”

這句話猶如醍醐灌頂，蘇遠山猛地站起身來。是啊，何必在這南市苦苦掙扎？富人區的人家才更有閑錢買這些點心。

“多謝小妹妹提醒！”他笑著從籃子里取出一個蛋糕，“這個送你嘗嘗。”

小姑娘歡喜地接過，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蘇遠山趕緊收拾了攤位，跟隔壁賣簪子的小販打了聲招呼：“鐵柱，我去別處試試運氣。”

“去吧去吧，這邊確實不好做。”王鐵柱頭也不抬地應道。

背著竹籃往富人區走去的路上，蘇遠山一邊走一邊琢磨著吆喝詞。這富人區的人講究，得說些好聽的。

“香甜綿軟的糕點，老少皆宜！”他扯著嗓子喊道，“小朋友食用后紅光滿面，長輩食用后延年益壽！”

這番話像是給蛋糕鍍了層金，很快就引來不少府邸的注意。過年在即，誰不想討個好彩頭？更何況蘇遠山穿著整潔，蛋糕看起來新鮮可口，寓意又好。

“站住！”一個穿著綢緞的下人從府里跑出來，“你且在這等著，我去稟報管事。”

蘇遠山站在府門外，心跳不由得加快。這可是他第一次來富人區做買賣，若是能打開局面...

不多時，一位身著青衫的管事踱步而出。他面容和善，舉止從容，顯然是見過世面的。

“聽說你賣的蛋糕很特別？”管事上下打量著蘇遠山。

蘇遠山連忙取出一塊蛋糕遞上：“管事您嘗嘗。”

管事接過，細細品味。突然，他眼前一亮：“這味道確實不錯，香甜可口又不膩人。多少錢一個？”

“十文錢。”蘇遠山報了個比南市貴一倍的價格。

管事卻不以為意：“給我拿十五個。”說著便掏出一百五十文，“若是府里人喜歡，明日還要。你可還來？”

“一定來！多謝管事照顧！”

目送管事離開，蘇遠山心里暗笑。這管事怕是要在主子面前報個十五文的價錢，不過那與他無關。只要能賣出去就好。

這一單生意剛做完，對面府邸又有人喚他。就這樣，他一路走走停停，竟在城門關閉前將所有蛋糕都賣完了。

接連幾日，蘇遠山都在這富人區做買賣。雖然少了攤位費，但每天要多做些蛋糕，天不亮就得起來忙活。

這一日，他剛到城門口，就被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攔住。那人穿著考究，腰間掛著玉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管事。

“你可是賣小蛋糕的？可害苦我了！”那人一臉焦急。

蘇遠山定睛一看，竟是縣令府上的趙管家。他連忙躬身行禮：“小人正是。”

“老夫人吃了你的糕點甚是喜歡，這幾日找不到你，都沒了胃口。”趙管家說著，上前拉住蘇遠山的袖子，“快隨我去府上，今日帶了多少蛋糕？”

“兩百個。”

“全要了！”趙管家痛快地掏出二兩銀子，“這些夠不夠？”

蘇遠山連連點頭：“夠了夠了，多謝趙管家。”

正當他要離開時，趙管家又叫住他：“且慢。”

蘇遠山轉身，只見趙管家欲言又止。

“你這方子...”趙管家壓低聲音，“可愿意賣？”

蘇遠山心里一緊，手心不由得冒出冷汗。這可是縣令府上，如果用強硬手段，他一個平民還能如何？

似是看出他的顧慮，趙管家解釋道：“你放心，只是府里自用，不會外傳。老夫人年事已高，最近胃口不好，難得能吃下這么多。”

蘇遠山這才松了口氣，但心里仍有些不甘。這方子可是他費盡心思才琢磨出來的。

“十兩銀子，如何？”趙管家又道。

蘇遠山心里暗叫晦氣。這價錢著實不高，他賣五天就能賺到這個數。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若是得罪了縣令府，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他從懷中取出寫有配方的紙張：“趙管家，這是方子。若是用牛奶代替清水，味道會更好。”

趙管家滿意地點點頭，遞過一錠銀子：“不錯，日后有需要隨時來尋我。”

蘇遠山接過銀子，連聲道謝。不管真心假意，能攀上縣令府的關系，總歸是好的。

離開縣令府，蘇遠山漫步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