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奇的事情解決了?”她抬眼看向周三壯,語氣平靜地問道。
周三壯點頭,眉宇間帶著幾分疲憊,“嗯,安排在兵部考武庫司了。”說這話時,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佩刀。那是他在戰場上用慣了的配件,如今卻要換成朝廷官員的玉佩。
孫星能感覺到他的不安,這個曾經只需要在戰場上揮刀的漢子,如今要面對朝堂上的明槍暗箭。她的心里泛起一絲酸楚,卻又不得不強打精神。
“三壯,你記住,在朝堂上說話要謹慎。”她忍不住叮囑,“那些大臣們說話都帶著彎彎繞繞,你要多聽少說。”
周三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那件朝服發呆。他的眼神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血與火的戰場。在那里,敵人就在眼前,一刀一槍都光明正大。可朝堂不同,那是另一種戰場。
“對了,你說說邊陲領地的井水是怎么回事?”孫星見他心事重重,轉移了話題。
“聽說先是出現了很多青蛙,后來打井就找到了水脈。”周三壯說著,眼中帶著疑惑,“那些青蛙來得蹊蹺,走得更蹊蹺。”
孫星心里一緊,她知道那些青蛙不是偶然。當時她發現地上有小飛蛾的蹤跡,顯然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能調動如此大的手筆,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五王爺。那個深不可測的王爺,為何要幫他們?
夜色漸深,宅院里一片寂靜。孫星站在窗前,看著院中的那口井,月光下水波蕩漾,映著點點星光。她想起小時候聽過的故事,說井底住著龍王。如今這口井倒真像通向龍宮的入口,可惜他們不是神仙,只是凡人。
第二天一早,孫星親自為周三壯整理朝服。看著鏡中的男人,她忽然覺得有些陌生。那個在戰場上意氣風發的將軍,如今穿上了束手束腳的官服,連站姿都變得拘謹起來。
“記住,你可是墨將軍一手調教的兵。”孫星最后叮囑道,聲音里帶著幾分哽咽。
“我明白。”周三壯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走了。馬蹄聲漸漸遠去,消失在晨霧中。
孫星站在門口,久久不愿離去。右紫在一旁小聲問:“夫人,你這是在為將軍大人操心呢?”
“那是龍潭虎穴,說錯一句話都可能掉腦袋。”孫星收回目光,語氣凝重。她想起昨夜做的夢,夢見周三壯站在金鑾殿上,四周都是虎視眈眈的目光。
“不會那么嚴重吧?”右紫有些不安地說道。
“有人一句話就能讓九族陪葬,這事鬧大了吧?”孫星轉身走向后院,腳步聲在空蕩的院子里回響。他們在京都安了第一個窩,但隨著周三壯的身份改變,他們恐怕待不了多久了。
她得在離開前找出藏在宅子里的眼線。想到這,孫星叫來紫菱。這個跟了梁少爺多年的丫鬟,最近的舉動有些異常。
“你跟在梁寧身邊多久了?”孫星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紫菱。
紫菱嚇得渾身發抖,“回夫人的話,十年了。”
“今年多大?可有心上人?”
“奴婢十七,沒……沒有心上人。”紫菱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蠅。
孫星笑了,那是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起來吧,我不是要趕你走。若有了心上人,我會給你體面的嫁妝。但記住,你注定是正宮娘娘,是他心尖上的白月光。”
紫菱驚訝地抬頭,眼中閃著淚光。她沒想到夫人會說這樣的話。
這時陳管家走來,聽到這番話,眉頭微皺。在他看來,將軍如今已是朝廷命官,夫人太過計較這些,終究不妥。可他哪里知道,正是這些細節,往往藏著最致命的危機。
“夫人,五王爺府送來了請帖。”陳管家站在門外,恭敬地捧著一封燙金描銀的信箋,眼中透著不易察覺的擔憂。
孫星正在繡著一幅山水畫,聽聞此言,手中的銀針微微一頓。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在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五王爺府?”她輕聲重復著這三個字,指尖不自覺地收緊。自從上次茶肆之事后,她就一直提心吊膽,總覺得五王爺府不會就此罷休。如今這請帖送來,倒像是印證了她的預感。
“是的,夫人。送請帖來的是位丫鬟,自稱是五王爺府的人。”陳管家低聲回答,目光閃爍,“那丫鬟現在還在外院等著。”
孫星將手中的繡繃放到一旁,起身時裙裾輕擺,帶起一陣淡雅的香氣。“我去看看。”
紫菱連忙跟上,一路緊隨其后。孫星走得不快,每一步都像是在思索著什么。來到正廳時,只見廳內站著一位身姿挺拔的丫鬟,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
“奴婢雪詩,見過周夫人。”那丫鬟福身行禮,聲音清脆悅耳,卻又帶著幾分說不出的疏離。
孫星暗自打量著眼前的丫鬟。這雪詩不愧是五王府的人,舉止投足間都透著一股難得的氣度。但正因如此,她心中更添了幾分警惕。
“雪詩姑娘請起。”孫星溫聲道,面上帶著得體的笑意,“不知五王爺府這次……”
“五王妃命奴婢送來請帖。”雪詩雙手捧著請帖上前,動作優雅而莊重。
孫星接過請帖,指尖微微發顫。信封上的字跡與上次茶肆收到的一模一樣,筆鋒凌厲,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看來這次是躲不過去了。
待雪詩告退,孫星站在窗前,摩挲著手中的請帖,眉頭越皺越緊。陽光透過窗欞,在請帖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什么。
“陳管家,你覺得如何?”她沒有回頭,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
老管家站在一旁,謹慎地斟酌著詞句:“老奴以為,這請帖來得蹊蹺。五王爺府向來與夫人無甚往來,如今突然送來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