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星這才轉(zhuǎn)向司指揮使，嫣然一笑：“司大人莫怪，她們是擔心我這弱女子吃虧。”她的笑容恰到好處，既不諂媚也不傲慢，仿佛真的只是在和一位故人敘舊。

司指揮使嘴角抽搐，眼中帶著不易察覺的忌憚。弱女子？方才那手段，連他這暗影衛(wèi)指揮使都看不出深淺。這樣的人，若說是弱女子，怕是連三歲小兒都不會相信。

“司大人也嘗一個？”孫星又從袖中取出一枚蘋果，紅得發(fā)亮的果皮在陽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司指揮使冷哼一聲，扭頭不理。他的手按在腰間的佩刀上，指節(jié)微微發(fā)白。

“司大人莫非懷疑我在蘋果上做了手腳？”孫星不以為意，輕輕咬了一口，汁水順著唇角滑下。她隨手用帕子擦了擦，“您看，無毒的?！闭f著將咬過的蘋果遞到他面前，動作自然得仿佛真的只是在與友人分享美食。

“你......”司指揮使語氣不善，眉頭緊皺。他下意識地后退半步，又覺得這樣示弱不妥，硬生生站住了。

“抱歉抱歉，”孫星連忙賠笑，“我是見司大人生得俊朗，一時看呆了?！彼秩〕鲆粋€新的蘋果，紅得發(fā)亮，“這個剛洗過，您放心食用?！?

司指揮使臉色更加難看。這話分明是在提醒他，方才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那會兒去做了什么。他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卻又想起方才那詭異的一幕，硬生生忍住了。

院中的氣氛一時間凝重起來，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幾個暗影衛(wèi)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從未見過指揮使如此忌憚一個人，更何況還是個女子。

“司大人，咱們單獨談談？”孫星將蘋果遞到他面前，眼中帶著幾分笑意。她的語氣輕松，仿佛真的只是在邀請老友敘舊，但那雙眼睛里卻藏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司指揮使沉默片刻，接過蘋果。他的手微微顫抖，顯然是在強自鎮(zhèn)定：“都給我滾出去！”

暗影衛(wèi)們?nèi)缑纱笊猓瑐}皇退出。今日他們算是見識到了，有些人比閻王還可怕。臨走時，有人還不忘回頭看看，生怕錯過什么精彩場面。

待人都退去，院中只剩下兩人。孫星輕輕抿了一口茶，問道：“司大人為何要帶我走？”

“錢御醫(yī)死了，他家人告你下毒殺人。”司指揮使冷冷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試探。

孫星放下茶杯，杯底與桌面相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我的確對錢御醫(yī)下過毒，但他的死與我無關?！彼恼Z氣坦然，絲毫不像在說一件關乎生死的大事。

司指揮使瞇起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

“前些日子，趙云霄將軍中毒來我家求醫(yī)。當時錢御醫(yī)說我胡說八道，我一時氣憤，就把寧將軍的血抹在他手上?！睂O星坦然道，目光直視司指揮使，“我只是想堵他的嘴，錢御醫(yī)身為御醫(yī)，不該這么容易就死了。此事蹊蹺?！?

她停頓片刻，又道：“再說，我一個將軍夫人，還是個上不得臺面的。怎敢對御醫(yī)下毒？”

司指揮使冷笑不語。

“我若要殺人，何須如此費事？”孫星正色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這顯然是有人在背后使絆子。”

她將昨日與梁寧上山織布，遇到可疑之人，被迫連夜趕路的經(jīng)過娓娓道來。說到關鍵處，她的聲音微微發(fā)顫，顯然是回想起了當時的驚險。

“司大人若不放心，可將我軟禁在府中，待查明真相再說。”孫星提議道，眼中帶著精明。

她心知肚明，一旦離開周府，恐怕就說不清了。留在府中，對她而言才是最安全的。況且，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謎題要解開。

司指揮使沉默良久，終于開口：“你可知道，若查不出真相，你必死無疑？”

“我知道。”孫星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但我相信，真相終會大白。

孫星站在窗前，看著院中飄落的花瓣，指尖輕輕敲擊著窗欞。春日的陽光透過樹影斑駁地灑在她的裙擺上，卻照不進她深邃的眼底。

庭院里，幾只麻雀正在枝頭跳躍，時而啄食，時而相互追逐。這份悠閑與她此刻的心境形成鮮明對比。

“要撼動司指揮使和五王爺?shù)年P系……”她的聲音輕若蚊蠅，眼神卻愈發(fā)銳利。

紫兒端著茶盤走進來，見孫星獨自站在窗前出神，輕聲喚道：“夫人，茶涼了，我給您換一壺新的?！?

孫星回過神，接過紫兒手中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香在唇齒間蔓延，卻難掩她心中的苦澀。

“利益。”她將茶杯放下，指尖摩挲著杯沿，“這才是最容易讓人心生嫌隙的東西?！?

院子里突然傳來腳步聲，孫星眸光微動，隨手拿起桌上的蘋果咬了一口。司指揮使推門而入時，她正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司大人來得正是時候?！睂O星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我正想和大人聊聊五王爺?shù)氖隆！?

司指揮使眸光一凝，眼底警惕。他站在門口，并未走近。

“五王爺對大人可真是信任，”孫星慢條斯理地說，手中的蘋果轉(zhuǎn)了一圈，“連那么機密的事都告訴您。不過……”她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信任這種東西，最是經(jīng)不起考驗?！?

她將手中咬了一口的蘋果遞向司指揮使，“您說是不是？”

司指揮使沉默許久，最終還是接過了那個蘋果。他盯著咬痕看了片刻，緩緩咬在了同一個位置。

孫星眼底掠過一絲笑意，又從袖中取出一個完整的蘋果把玩。陽光下，蘋果鮮艷的紅色仿佛要滴出血來。

“大人覺得，五王爺為何會對您如此信任？”她輕聲問道。

司指揮使眼神微動，卻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