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孫星輕聲輕柔地在空氣中飄散開來,盡管那聲音聽起來虛弱無力,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她的手指微微顫抖,卻強迫自己保持鎮定。
周三壯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將她緊緊抱在懷里,似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體,感受著她微弱卻真實的體溫和心跳。他的手掌不自覺地收緊,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里。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確信她還活著,那顆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終于有了一絲安放的地方。昨日那一幕險些讓他失去理智——她倒在馬蹄之下,臉色蒼白如紙,一動不動,在那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他的世界瞬間崩塌,他被無盡的恐懼和絕望在吞食。
孫星靜靜地靠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昨日那驚險的場景。馬蹄揚起的滾滾塵土,刺眼的陽光,還有那雙令她心驚的眼睛,如同深邃的無底黑洞,不斷地將她的靈魂吞噬。 自己竟然睡過去這么長時間,更沒想到會在那種時候露出致命的破綻,這讓她感到一陣深深的懊惱。
“我們回家吧。”周三壯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哽咽,他小心翼翼地托著孫星的后背,生怕她受到絲毫顛簸,稍有不慎就會破碎。
孫星微微點頭,她的眼角余光瞥見不遠處幾個鬼鬼崇崇躲在暗處的身影迅速散去。她知道,不出半日,關于她命不久矣的傳言就會在京都四處流傳,成為茶余飯后的談資。
臨行前,梁寧氣喘吁吁地追到門口,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擔憂,滿眼都是焦急:“師父,明后天運勢爆棚,不如就定為拜師之期?”
孫星略作思索,輕輕頷首表示同意。她能感受到這個弟子的真誠,但此刻她的心思并不在這里。那雙眼睛,那個人……即便明知不是同一人,為何還是會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
馬車緩緩駛向周宅,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規律的聲響。孫星聽著外面的喧囂,嘴角揚起一抹苦笑。車簾被風掀起一角,陽光透進來,照在她蒼白的臉上。
“冷嗎?”周三壯立即拿起一旁的狐裘披風,小心地為她裹上。
孫星搖搖頭,目光落在他布滿血絲的眼睛上。這個男人昨晚一定一夜未眠,就這樣守著她。
抵達周府時,下人們早已候在門口。周三壯將她抱進府中,徑直走向后院的暖閣。暗處的眼睛迅速散去,很快,流言便如預料中那般在京都四處蔓延。
此時的孫星正躺在園中的藤椅上曬太陽,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讓她感受著生命的氣息。庭院里梅花初綻,暗香浮動,幾只麻雀在枝頭跳躍,發出清脆的鳴叫。
看著一旁寸步不離的周三壯,她忍不住笑了。堂堂四十萬兵馬的統帥,此刻卻像個操心的老媽子,連她動一下手指都要緊張半天。
“別擔心,我真的沒事了。”她柔聲安慰道。
“還害怕嗎?”周三壯小心翼翼地問,眼中帶著狠厲。
“我會試著克服。”孫星輕聲回答,目光落在遠處的梅花上,“那不過是一雙眼睛罷了。”
周三壯點點頭,心中卻已在盤算一個狠辣的主意——那人的眼睛,若是挖出來,或許就能解決問題?他的指節不自覺地捏得發白,眼中滿是兇光。
用過午膳,困意襲來,孫星開始打盹。周三壯將她抱到內室安置好,等她睡熟,便悄然離開。他知道她會睡半個時辰,這段時間足夠他做些事了。
很快,周三壯帶著一隊人馬,氣勢洶洶地殺向寧府。守門的侍衛想要阻攔,卻被他帶來的人盡數打倒。鮮血染紅了府門前的臺階,慘叫聲此起彼伏。
正在會客的趙云霄聽聞動靜,快步而出。兩人在院中相對而立,殺意彌漫。院子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連風都停止了流動。
“周將軍這是何意?”趙云霄冷聲問道,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
周三壯語氣猙獰:“你說呢?若非你故意驚馬,孫星怎會有性命之憂?”
“胡說!”趙云霄厲聲反駁,“那不過是意外!”
周三壯二話不說,拔劍便刺。趙云霄早有防備,兩人瞬間戰在一處。劍光如電,勁風呼嘯,院中的花木被劍氣絞得粉碎。
雙方的手下也打作一團,整個院子血光四濺,喊殺聲不斷。有人倒下,又有人沖上,地上很快就躺滿了傷者。
柳思志正在后院哄孩子。自從聽了孫星的建議,她開始親自喂養孩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母子之情。懷中的嬰兒正甜甜熟睡,她輕輕搖晃著,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突然聽到前院的動靜,她連忙詢問紫霞。
“昨日將軍驚馬,差點踩死孫娘子,周將軍今日來尋仇了。”紫霞急急答道,臉色慘白。
柳思志扶著門框,身子微微發抖。她終于明白,自己對趙云霄的期望太過天真。那個男人永遠不會改變,永遠不會在意她的感受。
“紫霞,去告訴兄長,就說我想通了。”她的聲音異常堅定,眼中帶著決絕。
孫星醒來時,發現周三壯睡在床邊,手背上有新添的傷痕。她輕手輕腳地起身,向右紫詢問詳情。得知他去了寧府后,反而松了口氣。
除非碰上五王爺這尊大神,一切都還有轉圜的余地。她走到窗前,看著院中飄落的梅花,心中思緒萬千。
她重新回到床邊,靜靜地看著熟睡的男人。這張看似憨厚的面容下,藏著怎樣的智謀與膽識?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正想著,男人突然握住她伸向他臉龐的手。
“你醒了?”孫星臉上一熱,想要抽回手,卻被他緊緊攥住。
“嗯。”周三壯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以后別讓我這么擔心了。”
孫星看著他手背上的傷痕,輕聲道:“你也是,別總是這樣沖動。”
周三壯卻搖搖頭:“只要關系到你的安危,我永遠都會這樣沖動。”
孫星柔時語塞,心中泛起一陣暖意。窗外的梅花香飄進來,帶著初春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