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同時噤聲，警惕地看向四合院的方向。直到一個拾荒老人推著吱呀作響的三輪車經過，我們總算松了一口氣。

“我本該娶她的。”沈臨風低聲說，嗓音沙啞，眼神渙散。

我冷笑一聲，不愿再聽他的辯解。

“你認為靈魂真的存在嗎？”他突然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那天我似乎看見她了...她站在醫院的走廊盡頭，穿著那件白色連衣裙...”

我沒有接話，心里卻泛起一陣苦澀。。

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沈毅帶著幾個便衣警察快步走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悄無聲息地溜進院子，從內部打開大門。

鐵門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我和沈臨風跟著沖了進去。

穿過狹窄的過道，推開虛掩的房門。屋內的情景讓所有人愣住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坐在破舊的沙發上吃泡面，桌上的臺燈發出昏黃的光。他被沈毅直接按倒在沙發上，泡面碗翻倒在地，湯汁濺得到處都是。

那人臉上有一半是燒傷的痕跡，猙獰的疤痕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可怖。然而他的表情卻出奇地平靜，仿佛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刻。

“你們想干什么？”他淡然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

“涉嫌一樁命案，跟我們過來一下。”沈毅蹙眉道，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那人輕笑一聲，目光掃過在場的每個人。當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時，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脊背蔓延開來。

我下意識后退，腳步有些踉蹌。沈臨風立刻擋在我面前。

沈毅示意手下給嫌疑人戴上手銬。

等沈毅帶人離開，我甩開沈臨風的手：“沈總，沒事的話我先走了。”我的聲音有些發抖，只想快點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蘇月，這不是商量。”他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你必須離開司云霆。”

我掙扎不開，怒極反笑：“沈臨風，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把我當成顧微晴的替身，想借此彌補你那可笑的愧疚感？”

他不說話，眼神卻越發陰郁。下一秒，他用更大的力氣把我拖出四合院，直接扔進了停在巷口的黑色轎車里。

我心里涌起一陣恐慌，仿佛回到了重生前被他折磨的日子。

“你要干什么？”我死死盯著他。

“殺人兇手就是司云霆，我絕對不會饒了他。”他冷聲說，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不是一直想要證據嗎？今天就讓你親眼看著他承認一切。”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聲音都在發抖：“你打算干什么？”我知道沈臨風一旦認定的事，就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去完成。

車子在暗夜中疾馳，駛向城郊廢棄的精神病院。路上的景色飛速后退，路燈的光影在車窗上劃出一道道斑駁的痕跡。我的心越來越沉，手心滲出冰冷的汗水。

沈臨風把我帶到一個監控室，房間里堆滿了各種電子設備，顯示屏的藍光映照著他陰沉的面容。

“你不是不信他殺人嗎？那就好好看著。”他打開其中一個屏幕，畫面里顯示著醫院的走廊。

我看到阿楓闖進一間空房間，在找我。他的動作有些慌亂，像是迷失在迷宮中的困獸。鐵門在他身后重重關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房間里突然響起一段錄音，是他在精神病院的往事。

監控畫面中，阿楓的表情逐漸扭曲。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像潮水般涌來——醫生們用藥物控制他，把他綁在冰冷的椅子上做實驗。他們的白大褂上沾滿血跡，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個實驗品。

最后的畫面里，他崩潰了。手術鉗在他手中閃著寒光，鮮血濺在白色的墻壁上。那個虐待他的醫生倒在地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卻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看到了嗎？他就是個殺人犯。”沈臨風在我耳邊說，聲音里帶著一絲得意。

我看著監控里蜷縮在角落、不停發抖的阿楓，淚水模糊了視線。他像個受傷的孩子，把自己縮成一團，似乎這樣就能躲避所有的傷害。

錢峰醫生走進房間，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他開始誘導阿楓：“你殺害了那位醫生，對嗎？你還殺了顧微晴，告訴我，你是怎么對她下手的？”

阿楓只是不停地喃喃自語：“微晴...我要找微晴...”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充滿了迷茫和痛苦。

我死死盯著屏幕中的阿楓，他蜷縮在角落，像一只受傷的小獸。每一次看到他這樣，我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攥住。

“砰！”又是一聲巨響，阿楓用力撞向墻壁。暗紅色的血跡從他的額頭蜿蜒而下，在慘白的墻面上留下觸目驚心的痕跡。

“你為什么不承認？”錢峰醫生的聲音冰冷刺骨，“把顧微晴關進玻璃柜，就像你以前對那些小動物做的一樣。你害怕失去，所以選擇殺死她，讓她永遠屬于你，對不對？”

我看到阿楓的身體劇烈顫抖，他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眼神中閃過一絲我熟悉的瘋狂。那是他即將失控的征兆。

“放開我！”我拼命掙扎，想要沖出去阻止這一切，但沈臨風的手臂如鐵箍般死死箍住我的腰。

“你還在維護這個瘋子？”沈臨風指著屏幕咆哮，“看清楚了，蘇月！他會殺死一切他喜歡的東西！如果你繼續留在他身邊，下一個就是你！”

我轉過頭，直視沈臨風的眼睛：“明明是你害死了顧微晴。”

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準確地刺中了沈臨風的軟肋。他的表情瞬間扭曲，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復了冷靜。

我知道他在等什么——他要阿楓親口承認殺人。

監控畫面里，錢峰醫生還在不斷施壓：“想想顧微晴最后的表情，她一定很痛苦，對嗎？被困在玻璃柜里，絕望地等著氧氣一點點耗盡...”

“閉嘴！”阿楓突然暴起，掐住了錢峰的脖子。他的眼睛布滿血絲，像一頭即將擇人而噬的野獸。

趁著沈臨風分神的瞬間，我猛地咬開手腕上的領帶，抄起旁邊的鐵棍就朝他頭上砸去。這是我第一次對人下這么重的手，手心全是冷汗。

鐵棍砸中了沈臨風的太陽穴，但力道不夠。他踉蹌了一下，捂著流血的額頭，眼神陰鷙地看著我：“你真的要為了他，和我作對？”

我沒有猶豫，轉身就跑。身后傳來沈臨風憤怒的咆哮和保鏢們雜亂的腳步聲。

沖進訊問室的瞬間，我看到阿楓還在掐著錢峰的脖子。他的手在顫抖，眼睛里充滿了恐懼和迷茫。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所有的戾氣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辛酸。

“微晴......”他喊著我的名字，聲音哽咽，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我心疼地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查看他額頭的傷。溫熱的血液沾濕了我的指尖，阿楓卻像個受傷的孩子一樣，輕輕蹭著我的手掌。

“別怕，我帶你回家。”我輕聲安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