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早了，”陳遠突然看了眼手表，動作有些慌亂，“這件事交給我，我來給先生澄清，有空一起做公益。”

我點頭目送他離開，卻悄悄跟了上去。陳遠走得很快，不時回頭張望，顯然在提防著什么。

他左右張望后，閃進一條偏僻的巷子。身子緊貼著墻角，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響，聽見他顫抖的聲音：“我都按你說的跟她說了。”

“知道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就好。”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渾身僵硬，那是梁助理的聲音！

梁助理警覺地望向巷子深處，“誰在那里？”

我心頭一跳，本能地想要躲開，卻被人從身后捂住嘴拖進了一旁的小店。

“看來你還是不明白，跟著司云霆會是什么下場。”耳邊傳來沈臨風冰冷的聲音，他的手掌緊緊壓著我的嘴，力道大得讓人生疼。

我皺眉掙開他的手，后退幾步拉開距離，“沈總現在改行當跟蹤狂了？”

“恰巧路過。”他嘴角勾起一抹譏諷，從貨架上拿起一根芒果味棒棒糖遞給我。

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把我當成了顧微晴，因為顧微晴經常低血糖需要含糖。記憶中的顧微晴總是隨身帶著糖果，在辦公室里、包里、甚至床頭柜都放著各種口味的糖。

可笑的是，他連顧微晴對芒果過敏都不知道。這個號稱深愛顧微晴的男人，連這么基本的事情都不清楚。

“沈總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冷冷地看著他，目光中帶著諷刺。

他沉默不語。

“顧微晴對芒果過敏，沈總連這都不清楚？”我嘲諷地笑了笑，轉身欲走。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我讓你離開司云霆，是為你好。”

不由分說，他拽著我上了他停在巷口的黑色轎車。

片刻后，梁助理從巷子里出來，上了另一輛低調的灰色轎車。

沈臨風發動車子跟了上去，他的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眼神中帶著某種執著的瘋狂。

“這些年，司家的人一直在替司云霆收拾爛攤子。梁源今天來見陳遠，無非又是來擦屁股的。”沈臨風緊盯著前方，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微晴既然信任你到把家里鑰匙給你，我不能看著你出事。”

我冷笑，“沈總，我們很熟嗎？連顧微晴這樣從小和你一起長大的人你都保護不了，現在假惺惺地來關心我？”

他握方向盤的手指驟然收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我一直很好奇，”我直視著他的側臉，每個字都像是淬了毒，“顧微晴那么愛你，你是怎么做到那么狠心的？養條狗都該有感情吧？”

“我愛她。”許久，他低聲說，聲音里帶著難以察覺的顫抖。

我一怔，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

“我很愛她。”他的聲音微微發顫，“但她心里有別人，她可能只是出于感激才靠近我。”

我震驚地看著他，憤怒在胸腔里翻涌。顧微晴已經死了，他居然還在詆毀她！那個為了他放棄一切的女孩，在他眼里就這么不堪嗎？

“她被恩情束縛，我希望能讓她掙脫枷鎖，再...”他的聲音低沉而痛苦，像是在自言自語。

“呵，”我冷笑，胸口因憤怒而劇烈起伏，“她愛了你十年。”

他猛地轉頭看我，眼神復雜得難以形容，“是顧微晴告訴你的？”

我不想理他，轉頭看向窗外。

車子停在一條老街，我們悄悄跟著梁源。這條街上的房子大多都是上世紀的建筑，斑駁的墻面上爬滿了青苔。梁源提著食物進了一座祖宅，敲響了那扇看起來年代久遠的木門。

門縫微微敞開，一只有燒傷痕跡的手伸了出來。那些猙獰的疤痕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醒目。

我渾身一僵，心跳幾乎停止！是那天在我家看到的殺人犯！只要看到他胳膊內側是否有紅色胎記，就能確認他是不是殺我的兇手！

“少爺，東西已經送到了。”梁源站在巷子里給阿楓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

我和沈臨風躲在垃圾桶后，空氣中彌漫著腐爛的氣味，但我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微晴死后，我一直在追查真相。”沈臨風壓低聲音，呼吸噴在我耳邊，“司云霆只是利用精神病脫罪。”

我顫抖著拿出手機，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

“和司云霆離婚吧，你想要的無非是司家的資金支持，我可以幫你。跟他在一起太危險了。”沈臨風的聲音帶著誘惑的意味。

我沒理會他，撥通了沈毅的電話。電話響了幾聲才被接通。

“喂？”電話那頭，沈毅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剛睡醒。

“沈毅，我找到那個犯罪嫌疑人了，就是他打暈了譚思雨...”我小聲說，生怕被人發現。

“在哪？”他的聲音瞬間清醒。

“明珠東街163號，四合院。”

“別輕舉妄動，我馬上到。”

掛斷電話，我的心跳得厲害。只要沈毅肯查，一定能水落石出。這次就算打草驚蛇，我也要確認那個人是不是殺我的兇手。

“蘇月，司云霆不是表面那么簡單。如果這里藏著的真是兇手之一，他一定是同謀。”沈臨風執著地勸說，聲音篤定，“他是個精神病患者，在精神病院就殺過人。”

我轉頭看他，眼神冰冷，“沈總，在真相大白之前，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這個害死顧微晴的幫兇，還是相信我丈夫？”

我緊握手機，在沈臨風和阿楓之間，我更愿意相信阿楓的說法。說不定背后還有更復雜的原因？阿楓對我的好，是真實存在的。

“你和顧微晴一樣固執。”沈臨風皺眉，“司云霆有攻擊性精神疾病，他發病時殺人的事整個精神病院都知道！難道目前的情況還不夠清楚嗎？”

見我不為所動，他又說：“林瑤說，阿楓是唯一有殺人動機的人！那場火災是孤兒院的人惡作劇，把他和阿默鎖在房間里縱火。阿默死了，他差點被燒死，他恨這些人！”

憤怒和心痛幾乎將我淹沒，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你去過火災現場嗎？他們都該死！”

我每晚噩夢中都能看到那些墻上的手印和抓痕，那是阿楓和阿默拼命求生的痕跡。那些痕跡深深地刻在墻上，也刻在我的心里，每次想起都讓我心痛得無法呼吸。

“這絕對不能成為他犯罪的借口！”沈臨風突然扣住我的下巴，雙眼赤紅，像是一頭發狂的野獸，“那顧微晴呢？她肚子里還有我的孩子！”

我用力推開他，胸口劇烈起伏：“你憑什么來說三道四？顧微晴的死，你難道不該負責任嗎？是誰讓她去引開殺人犯的？如果她活著，你真的要讓這個孩子出生嗎？”

“會！”沈臨風一拳砸在垃圾桶上，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巷子里格外刺耳。他的手背因為這一擊而破皮，鮮血順著指縫滴落。